梅长君摆摆手,晃晃悠悠地起身,低声自语着:“顾珩……改变……”顾珩心神全在她将要跌倒上,一时并未听清。待他将她扶住,梅长君才回过神来,马上改口道:“兄长。”顾珩似笑非笑地望向她。梅长君眼神微闪。方才梦着江继盛的结局,她觉得自己似乎改变了一些,但又似乎对他的命运没有什么影响。半梦半醒之间,她意识到前世顾珩查无此人,心中无由地有些恐慌——害怕顾珩如江继盛同样,踏入那所谓的既定的道路。“我梦中说胡话了?”梅长君揪着顾珩的衣角,心中暗暗思索:他应当没有听清吧……顾珩摇摇头,他倒也只是听到她直呼其名。“累了许久,饿着睡对身子不好,先用膳吧。”女使将膳食呈了上来。“竟是有酒?”梅长君撑腮斜坐,懒懒垂眸,在发现酒壶时提起了些兴致。顾珩点点头,一边斟酒,一边沉声道:“心中沉郁,唯借酒浇之。”“心中沉郁……”梅长君低声重复着,想起前世江继盛死后的局势。群情激奋之下,沈首辅受到了一定的打压,但实则并未伤及根本,在不久后借助另一桩事恢复了元气。江继盛的父亲逐渐意识到了这一阶段的结果——陛下有松动之势,清流派逐渐站稳朝堂,开始真正和沈党分庭抗礼。他行事极稳,不能一击致命,便不会完全翻脸。在沈党的激烈反击下,他只安安心心地待在家中写青词。而关于江继盛死劾一事,他对沈首辅直言,江继盛并非他亲子,自己虽被推于人前,但实际上人微言轻,许多事情并未涉及。后来,他甚至亲自将江继盛从家族中除名,又与沈家缔结姻亲。如此迷惑的行为,让历经世事的沈首辅都有些难以判断,再加上他确实不算掌握清流派实权之人,便也逐渐信了他的言行。朝局逐渐恢复平静,清流派和沈党再次处于休战状态。“兄长觉得江兄的死劾值得吗?”梅长君闷闷饮了几盏酒,忍不住出言问道。顾珩放下酒杯,面容一肃。“江兄此举只为拨乱反正,至于值得或不值得……朝局晦暗,我们能做的,唯有守住内心清明而已。”“就近日而言,江兄一事传至陛下耳中,江浙之局或可改了。”
梅长君眸光微动。“父亲方才唤我去,便是陛下下令,让他与数位朝臣前去江浙。”顾珩眸中终于浮现几分笑意。沈首辅在陛下心中的形象确实受到了打击。江浙一事本是由他负责,但在江继盛死劾后,陛下心有怀疑,决定让数次上疏请命的顾尚书前往江浙一探究竟。“什么?父亲现在就要动身?”梅长君听完顾珩的话,语气有些震惊。这和前世不一样了。前世开春后,江浙的混乱越发严重,蛮夷们来得越发频繁,一年至少进犯几十次。当时前往江浙的领兵之人并非顾尚书,他示敌以弱,甚少出击,仅有的几次结果也是败多胜少,入不敷出。再加上改稻为桑之策引发的乱局,百姓困顿不已,也逐渐有了反声。内忧外患之下,一次又一次的战败消息传回京都,朝中人苦思对策不解,直到后来,顾尚书不知为何受到了任命,只身奔赴战场。他与其他将领不同,并未局限于一城一镇的得失,力排众议,首先加强边境防务,调集地方军队轮流守卫边界。而在用兵上,他也一反常态,直言“当以数万之众,堂堂正正,彼来我往,短兵相接”。在一次战役中,蛮夷使计诈败,帐下兵将都建议“佯北勿从”。顾尚书却言,要“收军整队,留人搜瞭,擂鼓追逐”,最终大胜。从文臣到武将,顾尚书似乎突然转变了身份,也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他殚精竭虑,不惜此身。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江浙平息后,他回到京都,心却已经不在朝堂,渐渐退出了朝局中心。梅长君忆起世人对顾尚书的评价,发现皆是赞誉之声,却甚少有人探究他转变的原因。“是,军令紧急。”顾珩低头为梅长君夹菜,并未察觉到她的沉思,半晌后,又补了一句,“我也要去。”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梅长君回过神来, 便听见顾珩简短的话语。他弯唇笑着,桌上灯烛罩下一片摇曳朦胧的光。这一瞬间,梅长君突然有了一种感觉——历史的长河曲折掩映, 她开始慢慢触及那曾记载于史册上的只言片语。既然顾尚书能够被提前派去江浙,顾珩此次随行,又当走向何方?方才梦中的恐慌之感逐渐扩大, 梅长君手指一颤。置于桌沿的酒杯被碰到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洒落的酒水浸染上她的衣袖, 顺着指间滴滴答答淌下, 溅落如玉碎。梅长君顾不及处理, 抬眸望向顾珩:“一定要去吗?”顾珩起身走到梅长君身边,一边用素帕替她拭去指间的酒液,一边笑道:“长君一向波澜不惊,今日反应竟如此之大。”≈lt;a href=”≈lt;a href=≈ot;/tags_nan/zhuiqihuozangchanghtl≈ot; tart=≈ot;_bnk≈ot;≈gt;/tags_nan/zhuiqihuozangchanghtl≈lt;/a≈gt;”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t=”_bnk”≈gt;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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