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舍在偏殿的另一侧,裴夕舟和云亭一前一后沉默地走进早已收拾好的房间。“世子,还是先上药吧?”云亭从袖中取出几个药瓶,摆在桌上。裴夕舟扫了一眼,苍白的唇微弯:“压制功法的药也在?”“当然在了,少了哪瓶也少不了它呀……”云亭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自豪道:“还好我一向谨慎,随身带着一堆药,这下可都能用上了。”裴夕舟默了默,伸手拿过装着压制功法药丸的玉瓶,又去拿桌上的水壶。“世子您别动,我来就好。”云亭一边抢着倒水,一边絮叨,“久病成医,您如今医术高了,都用不着医师,我也只能做些倒水的活计了。”他将水杯递到裴夕舟手中,见他取出三丸药,才后知后觉地惊呼:“世子您的真气——”裴夕舟微微颔首,将药服下后,开始取外伤所需的药。云亭歇了话头,抿唇望着他。需要连服三丸药来压制,裴夕舟的五脏六腑想必早已如被沸水浸过一番,可他却神色淡淡,冷玉般的眉眼似画中仙一样摄人心魄。他解开衣襟,先前因打斗而起的伤口渗出血渍。“今日真不巧,来了观南寺!”云亭望着一片红,忍不住低声道。裴夕舟闻言却摇了摇头。“若没有这次碰巧,或是要被瞒上一世……”语调苍茫,人却是在笑。那是一种无悲无喜的笑,仿佛窗外茫茫飘雪都融成了他眸中讥色。客舍外,一道灼红身影正逆着风雪一路走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五)纯白的雪染湿了梅长君的衣角, 她微微提起衣袍,登上走进观南寺的青石阶。一步、两步……脚下是一片暗红的印迹,很快便被茫茫的落雪覆盖。“他在客舍?”梅长君谢过小沙弥, 折了道往客舍的方向行去。半空中的雪粒子太细太密,将佛寺里的一切都隔得朦朦胧胧。客舍窗边,一双瞳似古井无波, 氤氲着凉薄寒意望向尘世——却突然看见鎏金似的余晖浇在逐渐走近的梅长君身上,淬出一道令人心折的光。裴夕舟以为自己又陷入了幻梦。他清晰地记得, 初见那几年的梅长君挥袂生风, 双眼一弯便含笑意, 眸子里盛着璀璨星河。时隔经年,又见她在漫天飘雪中肩披霞光走近,裴夕舟只觉原先空茫一片像是漏着风的心似乎满得要溢出来。他起身向外走去。两人在风雪中相逢。在看见安好无恙的裴夕舟时,梅长君眉眼微弯, 悬挂多时的心悄然落地。“你怎么来了?”裴夕舟压着自己的情绪,仿着恢复记忆前的神态轻声问。
梅长君歪了歪头,笑道:“只许你来观南寺, 我就不能来求求平安符?”这般晚的时辰,去哪里求平安符?裴夕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人, 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小心翼翼。呼啸的风穿观南寺而过。他侧过头,轻轻咳了一声。梅长君瞥见他衣襟处露出的绷带。原来还是受伤了……她眉心蹙了蹙,急忙道:“快进屋吧。”守在屋中的云亭早早望见梅长君的到来, 此刻正识趣地退在角落, 面带微笑地望着两人。梅长君将裴夕舟按在榻上坐好, 又走到桌旁,倒了一盏茶, 试了试茶温,递给他。“喝点茶润一润嗓子。”裴夕舟双手接过,浅尝了一口。观南寺待客的茶水很普通,不过不知加了什么,喝起来有很淡的甜味。在梅长君的注视下,他又喝了几口,直到把一盏茶喝光。“看过医师了吗?”茶气蒸蔚,梅长君看着脸色依旧苍白如玉的裴夕舟,轻声问道。裴夕舟平静地摇了摇头。“小伤而已。”天幕一轮弯月已悄然升起,他透过窗望去,眸色不似在偏殿时那般讥诮,而是渐转温润。月色溶溶,洒落人间如幽火。天地为炉,芸芸众生谁不在苦苦熬煎?他低声道:“江兄不会白死。”方才剑锋履地之声在心头响起,划在铮铮傲骨之上。“我的路也会一直走下去。”这话起得突然,梅长君却并无一分意外,似是早就明白他会这样说。对月而语的少年同记忆中清冷的身影逐渐重合,她将置在架上的外袍为他披上:“万事入心,掰开揉碎看得通透彻底,你一向知道该如何做的。”身上一暖,他循着轻柔的声音侧眸望去。她一袭灼红衣裙,面上笑意真真切切,长长的睫羽被烛光映出影子,侧脸朦胧。裴夕舟突然想起公主府中的许多个夜晚。他的耳根隐隐有些发烫,手指紧紧攥着外袍一角,长睫低垂,轻轻“嗯”了一声。难得有几分少年人的样子。梅长君眸中的笑意更深了。半晌,她亦望向天上尚半弯的月,道:“夕舟若是愿意,便同我讲讲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吧。”≈lt;a href=”≈lt;a href=≈ot;/tags_nan/zhuiqihuozangchanghtl≈ot; tart=≈ot;_bnk≈ot;≈gt;/tags_nan/zhuiqihuozangchanghtl≈lt;/a≈gt;”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t=”_bnk”≈gt;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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