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便过去。”“等等——”他脱口而出。裴夕舟缓缓伸手,俯身,两片薄唇压低,在快要接近她时停了下来。他凝视着她的眸子,将梅枝轻轻放在她手上。“刚才见你想折,这枝灼艳,收下可好?”他眉目间的小心翼翼如青山染雨般,朦胧里添上几分近乎破碎的哀求。梅枝被人握了许久,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梅长君身形有片刻的凝滞,转瞬又放松下来。“……好。”……猎场皇帐。闹哄哄的宗室儿郎们三三两两地退去,梅翊景坐在帐中,眸中笑意灿烂。总算是都打发走了……裴哥哥说得没错,这些都是人精,只要在温和回话时稍稍露出些疲倦的样子,他们便能立刻察觉出自己的心思,主动说自己有事,不再叨扰。“殿下,我也退下——”“你等等。”梅翊景望着林澹,笑道:“我唤了长姐来,算算时间应当快到了。我有课业要向她请教,你先前不是总想着见她嘛,留下一起听听?”“她在猎场?”林澹反应过来,“殿下确实该出席此等盛事,我去帐外迎她。”梅长君确实快到了。她认出太子的营帐,缓步走近,伸出手来,慢慢挑开了帐帘。微红的天光顿时倾泻而入。她看到林澹长身立在光影里,长眉缱绻,眸似春山,一身质子的服饰,素不染尘。“又见面了。”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柔和含笑。梅长君也回了一个轻松的笑:“原来此刻帐中,倒有两位殿下。”林澹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算哪门子的殿下。”“长君又在打趣……”两人相视一笑。此刻皇帐中,三人对彼此的身份都很清楚。梅翊景被皇后千叮咛万嘱咐地告知了长姐的身份。至于林澹……在皇后说出林澹代她为质后,梅长君寻了机会在宫中单独见他,说开了身世,同时知道了他是如何在裴夕舟的“举荐”和皇后的“威逼利诱”下顶了北疆皇子的身份。林澹的母亲确实和北疆宗室有些渊源——这也是他昳丽容色的由来。梅长君的身世被瞒得极好,北疆皇族只知血脉流落,却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而皇后一番信物、证人布置下去,再加上他那一张略像北疆皇室的脸,于是顶替成功。得知前因后果后,梅长君问他愿不愿。听到此问的林澹微愣。
愿不愿?从入朝为官变成皇宫中的一个质子,在新帝登基前几乎没有获得自由的可能。从江浙来到京都,本是为了一展宏图,却无端撞进皇权陷阱……林家一个随时可弃的私生子,根本敌不过权势滔天的皇后,身家性命都在他人手中,又有日后重赏报答的承诺。他的意愿,重要吗?可内心深处总是怨的。他战战兢兢住进皇宫,心中怨着那不知身份的真殿下,江浙一笔一笔写下改好的《备蛮夷策》,仿佛成了一个虚幻而遥远的梦境。林澹多想跟人说一声“不愿”啊。但如今真殿下走到自己面前,问他愿不愿,告知他若是不愿,可以从中转圜。他看着梦境中的人再次出现,整个人像是忽然挥开了身上所有压着的阴霾,眸色如春风般温煦。他轻轻笑了下:“锦衣玉食,只扮几载,如何不愿?”本就是因她得以来到京都,望她安好,如何不愿?于是他们便将这身份续了下去。一个伴读,一个质子,虽不会刻意聚在一处,但日日上课,总能相见。梅长君自认这一世的林澹可以过得肆意洒脱些。沈首辅已倒,前世对他的威胁不复存在。质子的身份也不会维持太久。陛下寿数难长,届时她重回长公主之位,林澹有了文华殿的经历,日后入朝为官,定会一帆风顺。再不会困在长公主府中了。“长姐别在外站着,快进来呀!”梅翊景的笑语冲散了她的思绪。“今日要问什么?算术?策论?”她笑着走入皇帐。轻声细语地讲解了许久,直到日暮降临。梅翊景心满意足地将写好的课业收拢完毕,差人送到太傅那里,然后兴冲冲地拉着梅长君和林澹去林中玩。“终于赶在太傅给的最后时限把课业都写好了!”“啊,今日都没出门,趁着天还未完全黑,你们陪我去打猎!”“长姐的马术、射艺在文华殿中俱是甲等,我也要好好练练!”梅长君含笑应了声。三人翻身上马,挥退侍从入了林。起先还聚在一处,后来猎至兴起,梅翊景呼得窜了出去,留下无奈摇头的梅长君和林澹。天一寸寸暗下来,不远处营帐却突然浮现一片红光。梅长君瞥见那片火影,突然打了个寒噤。不对……她似乎忘了什么……林中传来行军震动之声。如果那件事也提前了呢?≈lt;a href=”≈lt;a href=≈ot;/tags_nan/zhuiqihuozangchanghtl≈ot; tart=≈ot;_bnk≈ot;≈gt;/tags_nan/zhuiqihuozangchanghtl≈lt;/a≈gt;”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t=”_bnk”≈gt;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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