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谢源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该离开了。阴会水来了金溪县,他手下的人势力庞大,心狠手辣,早晚会查到这里,他不能让沈乔有危险。以保万一,他还得找能庇护得住沈家的人。至于是谁,谢源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谢源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声,温声道:“他说得没错,我即是常清世子,谢源。”沈乔眨了眨眼,没想明白为什么突然向自己坦白了身份。可她在特殊的家庭中长大,她清楚地知道,当互相暴露的时候或许就是家庭维持不下去的时刻。“表兄,你在骗我吧?呜呜呜,肯定是在骗我。q裙丝二耳儿五九衣斯七整理本文上传,欢迎加入第一时间追更你才不是什么世子,你是我的表兄。”沈乔忍不住伸出手抓住了谢源的袍角,便顺手用那一角衣角擦眼泪。一边擦一边狼狈地哇哇大哭,根本止不住。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过,只是想到谢源走了之后,就没有人会给她做好吃的点心,就难过得心里被老鼠偷偷咬了一块那么疼。谢源在没见到沈乔前所接触的女子皆为京中贵女,她们对自身形象格外在意,就算落泪也只是轻轻地啜泣,娴静端方,断不肯露出这般嚎啕大哭的乡野粗鄙之态。因此谢源毫无经验,手脚慌乱得不知道做什么好,一看她用衣服把眼睛都擦红了急忙将沈乔手中的衣角抽出来,将自己的帕子塞给她,结结巴巴道:“别、别哭,旁边有人看着呢。”此地是村东和村西的必过之桥,临近午后,众人用过午饭,往地里走去,来往的人渐渐便多了起来。村里的老翁一根扁担挑着木桶,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年轻少年少女,谢源耳朵通红,扯了又扯沈乔。沈乔呜呜咽咽地哭了一会,被扯了好几下才抽着鼻子,提着裙子从桥中央走下去,到路边不碍事的石头上坐下。老翁笑眯眯地挑着担子过路,木桶中弥漫出一股豆汁的香气。谢源用一枚铜钱买了豆汁,竹筒装着,倒十分干净,放到嗓子哑了的沈乔手中。她喝完豆汁,情绪暂时平复下来,沈乔方才这一哭,眼睛都肿了,可那双亮闪闪的眼睛没有变。望着自己时,眼睛里闪出一丝窘迫。谢源心思通透,一眼看出她是在为自己不顾形象大哭的样子事后窘迫。谢源轻轻咳了一声,随意地扯开其他话题:“顾元钧威胁一下便罢了,为什么要当面给他下毒?”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千百种,偏偏沈乔选了这种自己也有可能受伤的,若是顾元钧暴起伤人……沈乔道:“顾元钧胆小怕事又极为好面子,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吓一吓他,他就不敢乱说话了。而被我这个丫头欺负,肯定觉得丢脸,是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况且……”沈乔向着谢源移近半步,轻轻地扯了下他垂落的袖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这不是还有表兄吗?”
谢源发现纵然心中有千般言辞能击破她的粉饰太平的语句,可临到头,半个字都不忍心说出来。他爱极了她狡猾的心思,愿意让她永远明媚着这双眼睛,透亮而昂扬地一直骄傲下去。谢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承认了自己的坚持在她面前不堪一击,轻轻抬起手,犹豫了片刻,却只是为她稍微整理了一下额边的一缕头发。既然决心要走,还是克制一下为好。夜幕逐渐笼入四合,整片的天空显出暗紫的霓霞。谢源被赵三娘子打发到门口摘豆子,他撸起袖子,将长条的四季豆嘎嘣脆响地折断,浸过井水再放进小竹篾捧去给剁鸡的赵三娘子。沈乔捧着脸在旁边看着赵三娘杀鸡。在半刻钟前,这只红脸公鸡耀武扬威,神气地站在墙头上,睥睨底下的凡人,现在被热水浇透,死得不能再死。“娘,我早说这鸡该杀了,成天啄我pi股。它飞起来有那么高!”“所以便公报私仇?”回应的是低沉的男音。沈乔一抬头,沈丘正风尘仆仆地站在院门口,他脸上笑着,手上提着自己的甲胄,看脚上鞋的磨损痕迹显然是从县城自己走回来的。沈乔气恼地嚷嚷:“那能叫公报私仇吗?我这叫为家里除害!”“今天它敢啃我pi股,明天就敢啃爹pi股,以后就无法无天啦!”“是不是,表兄?”谢源:……如果没记错,那只鸡是为了报她拔了尾巴上彩羽的仇吧?谢源沉默片刻,选择给赵三娘子打水。没有得到支持,沈丘在斗嘴中获得了胜利,哈哈哈大笑着去换鞋。沈乔蹲在赵三娘子身边哼哼唧唧,但心里却在嘀咕,今天不是他爹休沐的日子,怎么提前回来了?用过饭,谢源敏锐地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催着沈乔早早离开,给他们腾出空间。“孩子她娘,往后要让你们受苦了。”沈丘伸手揽着妻子,神色愧疚地将自己的私房拿出来,推放在桌面上。赵三娘柔柔的声音传了出来:“这份工没了便没了,之后大不了再上山打猎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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