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去……谢源轻轻握了一下拳,纤长的睫毛微颤。“你只邀了我一人吗?”沈乔微微歪头,有些奇怪地看着谢源,转而绽开了笑:“当然只有表兄一人。”谢源一怔,心弦好似被什么东西轻轻拨了一下,颤颤地发出余音,口中残余的甜意在此刻变得无比的清晰。他嗯了一声,转过目光将视线投落在庭院中枝干繁多的桂花树上。然后沈乔听见他问:“那灯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沈乔想了想,笑着眯眼道:“大概是五天之后。”谢源微微点头,然后便走了,走路的姿势僵硬得不像话。沈乔疑惑地看着谢源,心想表兄怎么同手同脚了,随即又想起一个问题,要想去灯会,还得将一个麻烦解决掉。第二天一早,沈乔就来了竹林,今天是最后一天治疗阴会水的病,沈乔已经提前获得了七块金子。这么大方的客人不多见,要不是怕怕惹来麻烦,沈乔是真想要再拖上个十天半个月的。想到这里,沈乔又想到了谢源,早上的时候冯先生亲自驱车来接了谢源,由于当时冯先生催促得太急,她来不及多问,只给谢源塞了几块糕,便看着他离开。谢源从牛车上下来,站稳后转身对着车厢里伸出半个身子的冯献道:“多谢先生,谢源这便进去了。”“等等!”冯献叫住他,招手让谢源站到近前,亲自给他整理了一下头上束发的带子。“应该给你买身衣裳的,可惜来不及了。”“记得行走莫急,仪容举止也是考试的一环。”冯献目送谢源离开,少年穿着布衣,头上束着的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发带,可他有着一身天生便能让人信服的气质,让人相信蔡老所设置的考试难题对他来说不过是简单的小事。这般岁数,却有如此惊人的博学和捷思,平日待人却依旧低调谦和,也不知等着他的是怎样的青云路。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冯献才拍了下自家木楞的儿子脑袋一巴掌:“还发什么呆?将牛驱到旁边地方去。莫让旁人看见了我们,给谢源招惹是非口舌。”没人注意到,在他走后一双眼睛正看着这里。“去,跟着他,找机会把他抓出来。”
王焚摩挲着自己下巴上新蓄出来的胡子,他微微眯着眼盯着那站在牛车一侧,身着布衣却气度不凡的少年。相隔遥远不能看清,可王焚早年的生活让他磨炼出了一双利眼,只要他眼睛不瞎,就能看清这少年虽目前沦落,以后定然是个飞黄腾达的主。金溪县还没有第二个让他如此断定的人物,眼下几乎可以确定,站在远处的那个少年,就是一开始想要捉拿的反贼之子谢源,也是被沈丘一心包庇护佑的“兄弟”的孩子。只是他为何出现在县城?难道说沈丘已经毫不顾忌通缉令了吗?想了一会,王焚点了几个在一旁侍立站着的壮汉,吩咐:“去,跟着那个少年,看看他这是干什么,还有,若有机会,就将他处理掉。”这几个人是他原先手底下的兄弟,因为他一朝踏上青云,手边没有信任的人可用,便找来了这些乌合之众,空有蛮力却没有脑子,虽说不太好用却总比没有的强。过段日子,等去了京城他便将这些人统统换了。壮汉们领命去了。壮汉一路跟随,见到谢源进入了一处宅院中。其中一人正要进入,刚走了一步就被人拉着领子拉了出来,瘦小个子疑惑地看向自家大哥。“大哥,你怎么不让我去把他拦住?那小子都进去了。”那刀疤脸大哥仿若看白痴一般瞪了一眼瘦猴。“你知道这是谁家吗?居然敢在这地方造次!”瘦猴被大掌拍得脑袋嗡嗡,不禁疑惑:“能是谁家?这金溪县还有比王大人和那位更厉害的?”“不一定比那位厉害,但一定是和哪一位不相上下。”刀疤脸眯着眼,压低了声音。“这位,是蔡阁老,朝中半数大臣都是他手下的学生。”朝中人际关系复杂,稍不注意便会得罪了谁,若要是不长眼,不小心在太岁头上动了土,那要么是招人捞,要么是半生的功名白费。这蔡阁老就是文官中第一手的人脉,光靠着学生就强大到连阴会水也轻易动弹不得。旁侧人心惊,差一点便闯了大祸。“那岂不是,这小子抱上了个金大腿?那我们还怎么完成大人派下来的任务啊!”那刀疤脸冷笑一声道:“什么抱上大腿。这是来考试的,今日是考试的日子,只要通过了蔡阁老的考核,便能成为蔡阁老的学生,蔡阁老在这里大张旗鼓收徒多日了,从前日日都是门前鼎沸,现在都羞得根本没几个人来。我看呐,这蔡阁老根本就无心收徒。”“且看着吧。他肯定会碰一鼻子灰出来的。”正当门外的人虎视眈眈时,谢源已经进入了蔡阁老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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