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郎挑着沉沉的担子,踏入了属于阴会水的地盘。滁县的知县是个榆木脑袋,顽固得好似脑子只长了一条筋,不知是得了哪方大人的青眼,让他成了这滁县的县令,得了这个人人眼馋的肥差。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比所有官员都要负责的官。“大人,我儿子发了热病,求您帮帮忙吧!”“大人!回俺村的路被淹了。”巴望着那个一腔迂腐,并不受到朝中待见的男子能挥动好似天一般的权利,将他们救出苦难。章知声将一件件事情安排好,最后回到府衙的时候已经到了天黑。他掏了掏腰间系着的钱袋,在路边摊子上买了一碗面丛匆匆吃下。面摊摊主见消瘦了一大截,心中忧心,将面端过来的时候还特意宽慰道:“章大人,要仔细关照身体啊。”章知声紧紧抿着唇。他在世上活了三十余年,不擅长处理人情往来,更不擅长这样的人情关怀,即使是对于自己的百姓也是一样。于是他重重点了一下头,然后从筷笼里取出一双筷子,捞起了一坨面正要吃,忽地发现碗的底下还有足足的肉。章知声赶紧将筷子抽出来,哎了一声喊店家:“哎,老阿爹,你给我上错了,我要的是葱油面。”头发花白的老店家扭过身子看了一眼,将汗巾往肩上一搭就笑:“喔,没上错,没上错。多蒙大人为了我们尽心尽力,我们勿敢上错的呀?”“不光是唔,格末时辰点还没有打烊的铺子,都是为了等着大人回来,有一口热腾腾的晚膳可吃。”“奈啊,是我们的恩人!”章知声一听,目光转向街道两侧,方才还亮着灯的铺子,现在逐渐开始打烊,仔细一想,似乎是在他的面下到锅里的时候,灯便渐渐少了。章知声看着自己面底下的猪肉,忽地举起筷子大吃了几口,见他吃得香,老店家笑得开怀:“蛮好蛮好。”正当章知声吃了个差不多时,忽然听见店家在外喊叫:“唷,阿是做煞?”“有点啥事体?阿要现在进去找大人?”章知声抬起眼,便见到在面摊子外站着个人,在道上徘徊来去,结果被店家发现,给拦在摊子外面盘问。他忙高声喊:“老阿爹,放他进来。”豆腐郎猛地冲进来,大喊:“大人,求大人为我做主!“到了光下,章知声才发现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在颤抖,章知声面色一变,紧上前走了一步,将豆腐郎扶起来。“你跟我好好说说是怎么回事。”
滁州知州送上了一份递状,是滁县的知县章知声所递,预备送到陛下面前,却被知州截住。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从五品对上正七品。这封诉状还没有来得及出滁州便被拦截住,递送上了阴会水的案桌。听着下人念着上面说他私自改税额,调拨水患的拨款修建宅院,最后还来了一个子虚乌有的抢占民妇,最后打死在宅子外的诉状,阴会水的眉头蹙起,拿着粥勺的手一沉。当啷一声清脆响声让下面跪着的下人浑身颤抖了一下。阴会水将碗搁在了桌面上,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唇边:“真是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是谁提拔的这个知县?这么没有眼见。三十五了,年纪这么大,怎么能担任滁县的要职?让他还乡去。”王焚应下来,匆匆离开。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章知县在民间的威望异常的高,以至于引起了百姓千里送行的盛况。恰巧遇到了途径滁州的巡抚何敏,据说何敏为章知声感动,绕过了滁州的知州,在朝堂上公然念出了诉状。诉状仍旧是那一张,只是老油条的巡抚何敏加上了一条:阴会水的宅院推翻了许多朝中大员的祖坟……那一天,阴会水是第一次在朝堂上败退,被皇帝劝告:在家中好好修养。看似是修养,实则是剥夺实权。但因肆意张扬的阴会水向来以享受为人生大业,是不是在建造宅院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拆了某位大员的祖坟是真的不清楚的。阴党唯独在这件事上没有辩解的余地。而何敏却利用了洪水冲垮了的坟地,直接将这一口锅扣在了阴会水头上,令朝中官员空前一致的团结。自那之后,阴会水的朝中势力渐渐被围剿,他的头疼又开始犯了。原先沈乔给她用那种小虫子之后,阴会水的疼痛就好了很多,在加上有熏香不断,痛疾便几乎感觉不到。曾经的疼痛复发变得更加难以忍受,他扶着额头,撑在桌面上,低低地□□一声。窗外暗影闪过,室内很快飘散出熏香的气息,但在他要离开时,阴会水忽然抬起头:“抓住他。”脸色冷漠似冰,方才的痛苦只是他的伪装,目的就是为了防暗处之人放松警惕。他上当了。军士急忙向后疾退,几根暗镖砸在了他的脚前,沉沉没入地板。他心中一紧,急步到窗前,欲要翻身,忽然间只觉得身体的脚底板一痛,一排尖锐的刀尖穿过了他的脚心。这阴会水的防备心竟然如此之重,将窗户上都设了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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