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赵姝说什么,男人终是醍醐,他当即去捧她的脸瞧。心口一热,他却略撑开她的身子,沉声道:“军医就在右侧帐子,我去问一……”脑袋突然被她按了,话都未说全,唇畔一软,就被她胡乱印上。各家媚药皆不同,解药亦是千千万,这一点上,赵姝是早就清楚的。也正因着清楚,本以为已经受了半个多时辰的苦,差不多该熬过去了。谁料药力此时才漫开到最盛,陡然将她拖到十倍于方才的煎熬里,她一下子没了希望,连神智都模糊了,哪里还会有暇去等什么没指望的军医。她一面生硬地吻,一面无意识堕泪,口中还断续地喃喃着:“再抱一抱,再抱一会儿就好。”“那客店里的食水我都遣人取了样……”嬴无疾一手揽着她防着她摔了,另一手试探着想要止住她的动作,“有灵武镇的军医,先让他去瞧一下,也许识得。”他两个身形差的多,又是立着,他被迫弓着背伏低了头,分明一把就能将人推开,只是虚着手,犹豫着挡,要推不推。眼前的少女虽然换了干净衫子,头脸上还是伤得狼狈,尤其是左侧眼角的一处青肿,显眼到刺目。即便是她狼狈毫无章法地纠缠,也几乎立刻就让他呼吸不稳起来。呼吸渐急,可他面上也无喜色,甚至半揽着人试着退行回避数次。直到两人撞到帐侧的几案,嬴无疾深吸一口气,一下将人抱坐到了案头。他勉力后撤开半步,同她平视。 入营3骤然落空的怀抱, 她撑手并腿坐在高高的几案上,因无力去够他,只得齿关紧咬着两手死死撑在案侧。“你、再等一等。”同她隔了半臂的男人,神色肃然地皱眉望她, 斟酌着措辞, 不容置喙, 似是在等她略略平静些,“这类药没什么,便是这样一阵阵。”她偏开泪眼不愿去与他对视, 于燥热难捱里,更添了层屈辱愤恨。两相静默。烛火噼啪的爆裂声, 让嬴无疾亦惊了记。只见他眉间紧锁着下了决断:“还是让军医验下毒。”说罢, 抬步就朝门边去, 帐帘一晃间, 就不见了踪迹。……在他离开的一刻里, 赵姝身上的邪门药性不仅丝毫没减,甚至连绵不断的, 喘息的功夫都不与人留了。她从高几上跌下来, 右臂伤处裂开淌了血亦浑然不觉,时间被拉长,她缩身藏去几下, 像一只到了绝境的小兽, 头一回晓得, 原来欲念有时候, 并没比寒毒让人好受多少。
一刻后, 嬴无疾等不得军医配药,入帐时, 就瞧见她半臂血污得缩在几下。等他将人小心托抱去榻上,将那药的解法讲了,替她挽袖要重新包扎右臂剑伤时,赵姝再忍不得,一把丢开那些伤药布绷。拼了全力重重将男人推倒下去,俯身而上的时候,她觉着,自己已经是疯了。故技重施,她再次啃咬一般,贴去他唇角。俯身之时,她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碧眸睁大,晦暗欲念在他眼中酝起。然而下一瞬,嬴无疾依然伸手轻易制住了她的动作。军医已在配置解药,而她的伤处虽不厉害,那旧布绷上,此刻,却依然在渗血。她的重量,也叫他起了念,夏夜衣衫实在单薄,那触手可及,寸寸相贴的滚烫凝脂,他也极不好受。可他知道,她不爱他,或许,连喜欢也算不上吧。他或许是在怕,她明日一旦清醒,不知会用怎样的神色瞧他。这么想着,嬴无疾推开人便要起身再去寻新的伤药布绷子。然而这一回,他起了身,却没能从榻旁走开。身后陡然想起一声嘶哑尖利的泣声,惹得他心口一晃。一只衣袖被褰住,赵姝奔溃般地求问:“偏要这档口演什么正人君子,你这般喜欢折磨我!”听的她已全无理智的哭骂,嬴无疾驻足,他背着身瞧不清面容。他就这么任由她褰衣,沉默了许久。半晌后,他才深喘了记,也不去取药了。他缓缓坐下,顺着衣角扣在她腕子上,突然转头,另一只手钳住了赵姝清瘦下颌。迫着她直视,碧眸中映着对方狼狈小脸,他平生难得的动容道:“公子殊……本君心悦你实久,再不忍多伤你分毫。你……可会一直留在我身侧?”赵姝被他制住,先是本能得瑟缩了下。一字一句她都入了耳,可又全无暇理会。她只见眼前人君子如玉又眉目若画,见他眼中似有苦色,知这人或是转圜了。觉出一线生机,她喘息着,立时顺着他的力道,在榻上半跪起来,一点点试探着贴近,最后,一歪腰,无赖般径直坐到对方腿上。水色檀口微启,她避开他对视,偏了脑袋靠上那坚实肩膀,听着全不似自个儿的声调,小意温柔地说了句:“君心即我心……”后头又不知说了什么,只是话音未落尽,形势陡转,纤腰被扣,檀口被噙,势若山洪决堤般,要将她灭顶般吞没。饶是药性烈,被抱压去榻上时,赵姝亦有一瞬怔愣震颤,不停歇的痴缠里,有什么并不久远的晦暗总要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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