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招娣见他一脸焦急,不禁问道:“可是陛下有事找姑娘?”贺云一言难尽, 只得朝着二人拱手, “还望两位帮忙唤陆姑娘起身, 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要与她协商。”“将贺三哥请进来。”屋里传来了陆南星的声音。静夜之下,她们三个人的对话, 一句不落地传到她的耳中。阿硕只得往一旁让了让, 与跟在后面的许招娣说:“这个时辰了, 我去煮茶, 再先弄写吃食,你照顾姑娘。”贺云走到门口,深表歉意地与要跟着进门的许招娣说道:“许姑娘, 还请留步。”许招娣见他这般郑重, 想到陛下伤心离开的模样,心下多少有些猜到缘由, 连忙福了福身, “我省得。”细心地将门关上。贺云见陆南星裹着一件青竹色长披风站在桌前, 披着一头乌黑的秀发,眼睛微微红肿。他不敢多看, 想着她定然是看到自己夤夜前来求助,也猜到了与大哥有关,才仓促起身就将他唤了进来。从这个细节上看,她心中不是没有大哥。有了这层自我鼓励,他果断地朝着她行了一个大礼,“大哥今夜有难,还望姑娘出手相助。”随即将今夜在太傅府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还不忘将自家大哥如何伤了自己的过程也说了一遍。饶是陆南星想到贺云此时前来,必然与萧祈安有关,却未曾想到短短不到两个时辰里,竟然发生了如此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她片刻未犹豫,“带我去瞧瞧。”贺云欢喜地连连作揖,谨慎地接过许招娣手中的灯笼,意图十分明显。陆南星则裹紧了披风,安抚道:“莫要担心,我不出府。”许招娣这才安心地目视她纤瘦的背影,才惊觉地意识到,自家姑娘披风里面只穿了一身寝袍……她惊慌失措地跑去厨房去找阿硕。陆南星则在贺云的引路下,来到了西跨院。贺云站在门前再次躬身行礼,“姑娘此番相助,贺某欠了姑娘如此之大的人情。日后无论姑娘提出什么要求,贺某都会无条件应允。”陆南星垂眸回应,“我来,亦是为还人情,贺三哥不必挂怀。”贺云见她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房门,说不出此刻心中是什么感觉。潜意识里认为她是真心想要帮助大哥,而非嘴上说的还人情。
萧祈安迷迷糊糊听到有脚步声,逐渐靠近了浴桶,不耐地命道:“出去。”直到有人试图抢走手中的匕首,他气怒之下出手快如闪电的同时怒然睁眼,却来不及收手,眼睁睁看到锋利的匕首将她的手指划破。随着“咣当”一声,匕首落地的同时,他霍然从浴桶里起身,想要一把握住她出血的手,抬起的手臂又迅速落下,扶着浴桶的边缘向门外喊道:“贺云!”“别喊了,我让他去准备姜汤。”陆南星搀扶着他的手臂,暗自惊诧他泡在冰水中,体温竟然还是滚烫无比,不由得怒斥,“寒热对冲之下,再强健的身体都经受不住。更何况你身上旧疾未愈,难道是想明日就将帝位传给小七,安心驾鹤西去不成?”“你走开。”“你出来,我背不动你。”萧祈安见她目光澄净,一把将她拉近自己,想要将她吓跑,“贺云没告诉你么,你竟然还敢靠近我?”陆南星垂眸笑了笑,“我向来厌恶礼义廉耻道德绑架。若陛下不愿我在此,”她福了福身,“属下告退。”萧祈安情急之下拉住她的衣袖,哑声道:“别走。”却不敢再碰触她。陆南星转身看向他布满了血丝的双眸,轻声道:“你若将这身湿衣裳换下来,我就留下。”见这身湿透的素衣紧紧包裹在他的身上,衣襟处微敞,露出了古铜色坚实的胸膛,她不自然地看向别处,手臂却不由自主地搀扶着他迈出了浴桶。将他送至内寝,瞧见了床榻上摆放整齐的中衣以及一应所穿之物,她转身,“若你在此处更衣,我先回避。”“我去净房。”萧祈安要伸手拿起衣物,却被陆南星抢先放置在净房内,掀帘出来后这才发现桌子上的浴巾。她拿起浴巾,转身看见仅仅相隔并不密实的帘幕,他猿臂蜂腰的背影一览无遗。只得掀开帘子的一角将浴巾递了进去,“先将身上擦干。”余光瞧见一只伤口纵横交错的手臂伸了过来,将浴巾接了过去。陆南星这才意识到,深夜与他清醒的独处一室,又帮他更衣……这是多么暧昧的行为。她头一次感到脸颊微烫,一眼瞥见床边的凭几上摆放着药盒,便走过去将纱布剪开,找些事做就不会胡思乱想。萧祈安更换好衣物后,身上也出了一身汗。他并不确定与她共处的同时,会不会失控。待掀开帘幕看向她的小巧的下颌,修长的脖颈,微微隆起的山丘……来自身体的感觉告诉了他答案。“你回去罢,我好多了。”陆南星见他站在净房门口,单手撑着门框,手臂上还在流着血,指着床榻,“我先给你上药包扎。”萧祈安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身体却如实的向前走去,坐在了床榻上乖乖伸出了手臂。见她半蹲,将药粉均匀洒在伤口上,低垂臻首时是那般娴静,与往常杀伐果断不输男儿的样子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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