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也现在看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了,你还会跑吗?”他的嗓音若是甘泉击石,清净明朗。温楚听到这话,愣在原地。还会跑吗?实际上是在问她还敢跑吗。他俨然是个疯子,待在疯子旁边,岂能有什么好下场,她岂能甘心居于他的身边?宋喻生见她不答,笑了一声,朝她走近,道:“那天你把我卖了之后,我真的想杀了你的。可是我想,好歹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虽说你一直在对我说着谎话,对我也一直有所图谋,可我想,好歹是救了我,待我也实在算是不错。若真让我杀了你,我还是于心不忍。”他不杀她,还能为何?无非起心动念,心有不忍。他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或许是因为她曾救过他的缘故?在所有人都视他若脏污的时候,只有她靠近了他,只有她背上了他带着他一起回家。虽她后又抛弃了他,若千千万万抛弃过他的人一样。可他总是忍不住。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对她生出不该有的想法,这些想法让宋喻生觉得陌生,觉得奇怪,但,自上一次在净室之中,他们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空虚被填满,焦躁被抚平,他与她好似融为一体。可他后来发现,一次又一次起心动念的人,从始至终好像都只是他一人,而她,一直都毫无所觉。温楚被这些话惊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自己出卖了宋喻生之后,那时候他或许是真的想要杀了她,可是当这些话从他的口中说出之时,却更是叫人害怕。温楚看着他朝自己越走越近,忍不住后退。宋喻生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后退不得,他同她靠得很近,那张完美无缺的脸近在眼前。就是这样的谪仙容颜,让温楚怕得忍不住发抖。他见她还不肯说话,继续道:“你怕什么,不要怕啊。你会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不是吗?”宋喻生的手抚上了她的脸,他的语气平缓,然在温楚耳中却带了些癫狂的意味。玉白指骨似是刀剑,摸得温楚的脸刺痛。温楚张嘴,刚想说什么,却听宋喻生道:“不要说了让我不高兴的话。”显然是在警告她。恍若她只要说一个“不”字,他今日就真能杀了她。人生三万天,她才不想要做出什么一生一世永不言弃的诺言,但是她现在还能怎么说?她看出宋喻生的情绪不对,也不敢惹恼了他。她开口,牙齿都止不住地打颤,“不不会的。”宋喻生满意地笑了笑,却还是不肯放过,“不会什么?”
温楚都不知道宋喻生这人脸皮能厚到这般地步,非得逼着她说这些话。她咬了咬牙,道:“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世子的。”才怪。温楚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到六月三十,卦象上所说的转机之日。她快要受不了这个时不时就要犯毛病的宋喻生了。宋喻生的拇指覆上了她的唇瓣,没有恶欲,只似是警告似地摁了一下,“楚娘,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若是被发现了,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啊。”今天的雨下得格外的大,甚有雷电雷鸣,宋喻生说完话时,恰有一道闪电落下,他的脸色更显阴沉不定。温楚拂开了他的手,闷闷道:“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宋喻生见她这样也没再说什么了,总之,他已经警告过她了。宋喻生回去处理了公务,温楚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他了,其间她太过无聊,又看宋喻生那边忙着公务,也没时间来管她,索性趴在桌子上睡一会了。她好似睡了许久,其间感觉有人把她抱了起来,可这午后实在是有些好睡,再说每日都要起得那般早,现下这眼睛一闭,也不知是闭到了何时。待到再睁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里头的榻上。这处是用碧纱橱隔开的隔间,想是专供宋喻生休憩的地方。因这塌上似还有宋喻生身上的味道。宋喻生衣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檀香,靠得近了才能闻到。她想到了宋喻生这人洁癖甚重,赶紧起了身想要收拾收拾这里,免得一会睡了他的地方又要发难。然方一起身,她就发现不大对劲。她看着自己的脚,发现鞋子被脱去就算了,怎么连足衣也给脱了?想也知道是宋喻生弄的。恰此时,许是宋喻生注意到了她起身的动静,往里头这处走来,他正好就看见了温楚看着自己光着的脚发愣的场景。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说道:“足衣脏,会弄脏榻的。你知道的,我有洁癖的。”温楚直接道:“你这般嫌弃我,又做什么要我躺这里,我趴在椅子上睡也是好好的啊。”本朝即便民风开放,没那些甚是夸张的男女大防,可“足”于女子而言,那向来是夫郎才能看的东西,他怎么能这样。宋喻生凉凉道:“你这么大反应干嘛?我又没做什么,况说,该瞧的不该瞧的地方我也瞧过了,你于我,实在无甚好遮掩,还是说,你还想要去嫁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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