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等他醒了,自个儿再好生清洗也是一样。这天夜里,明月正如常为江年安的手腕擦药,忽地手指被人捉住,她愣了一下,旋即欣喜若狂地抬起眼——少年黑眸惺忪,神色茫然,右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头疼,他眨了眨眼,直盯着明月。明月关切地凝望着他,“年安你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少年眉头微蹙,眼中迷茫更盛,声音微沙:“姐姐?”明月笑道:“怎么昏迷了这几日,连我似乎都不认得了?”少年唇角蓦地扬起,忽地扑到她怀中,“姐姐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什么?明月笑容微僵,“你找我做什么?”江年安眸光澄澈,嗓音洪亮:“当然是找姐姐一同回家了!”明月越发疑惑,捧起他的脸认真凝视,“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江年安啊,姐姐怎么问这个?”“没什么。”明月笑了笑,兴许他是睡得太久,一时有些胡言乱语也说不定。可下一瞬,她就腾地红了脸——高大少年脸色微红,长腿扭动,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姐姐,我想出恭……姐姐帮我解开裤子好不好?”明月怔愣地看着他,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怪病“姐姐快帮帮我。”高大少年满脸窘迫, 目光哀求地看着她。明月心下微惊,不动声色地问:“年安怎么不能自己来?”虽然他手腕有些擦伤,但是大夫说并无大碍, 不至于连裤子都解不了。江年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两只手, 语气有些委屈:“姐姐难道忘了,我的手不是被门给挤肿了吗?”明月愕然,目光落在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上,那儿好端端的, 哪有半分红肿?莫非他眼睛出了问题?明天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年安, 你能看清我的手吗?”江年安疑惑问:“能啊, 姐姐你怎么了?唔……”他眉头微蹙,声音有几分发颤,“姐姐, 我快忍不住了……”见他长腿越拢越紧,明月面色微热,顾不得细问,俯身为他加开裤腰,将他带到了屏风后, 那里放着浴桶恭桶等物。隔着一道软屏, 声音清晰无比。明月听得一阵面红耳赤,只觉万分尴尬。
没过一会儿,身后传来少年迟疑的声音——“姐姐,我不会系……”明月登时怔住,年安他、不会是把脑子给摔坏了吧?要不怎么连腰带都不会系了呢?她抖着手给他穿好衣裳, 思索许久,试探着问:“年安, 你今年几岁了?”江年安瞪大眼,眼眸中闪过一抹震惊,“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我今年六岁了呀!”明月:“……”她艰涩地吞咽一下口水,“那我呢?我多大?”江年安神色笃定:“姐姐比我大两岁,自然是八岁!”语气得意,颇有种没被难到的自豪感。明月只觉眼前一黑,赶紧吩咐丫鬟请两位老人家过来。外祖父得知江年安的神智竟变成六岁小儿后,先是不信,却在看到江年安眸光澄澈,言行举止恍若稚童后,不得不心生怀疑。“大夫不是说他没受什么伤,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命人将城中有名的大夫都请了来,依次诊脉后,大夫们的说辞却几乎一致。“公子前阵子头部受伤,摔得不轻,兴许是脑内某处残有淤血未消,压迫到了什么,所以才导致今日这种局面。”“至于能否恢复正常、何时可以恢复,请恕老朽才疏学浅、无从得知。”一番话说罢,众人皆变了脸色。外祖母本就身子虚弱,前几日因为担忧江年安的安危茶饭难进、辗转难眠,今晨好容易见他全须全尾地回来,刚放下的一颗心还没落安稳,便又听说了此事,当即一阵急火攻心,身子一歪倒了下去。丫鬟婆子们忙搀扶着回房,迭声叫大夫不止,江晴雪满面忧心,一块跟着进去伺候。江年安站在明月身后,目露戒备地望着外祖父,一时间没弄清自己与他们的关系。怎么自己一觉醒来,便忽地多了两个亲戚?尽管明月柔声跟他解释了一番,但他还是不太相信——只有姐姐对他好,其他人他都信不过。外祖父神色复杂地看着江年安,好半晌才道:“明月,安儿如今变成这样,他只信得过你,还有劳你多加照顾,至于你们的婚事……”明月道:“您放心,年安无论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他还是他,我都会好好照顾他的。”她眼睫低垂,“我与他的事,以后再说罢。”可谁知江年安却蓦地大声道:“不行!我要与姐姐成亲!”明月微愣,他的心智都变成了六岁小儿,怎么还惦记着与她成亲的事?外祖父也有些犹豫:“安儿,成亲一事,待你身子好了再说。”如今他倒不是嫌明月配不上年安,而是担心年安若是一直这样傻里傻气,岂不是耽误了人家姑娘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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