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某处挤满人潮的大厅,周遭有水灾般无可抑制的喧哗声响蓦地包围过来。有人惊异地嗤笑起来,有人指指点点的动作发出细微的衣物布料摩擦声,抓住他手臂的人忽然用力扯了他一下,他踉跄着摔到地上,激起石块落水的波纹般的哄笑。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样子有多狼狈和不堪入目,是一个手肘撑住身体双膝跪地的姿势,臀部引诱般地高高翘起,精液残存的穴口赤裸裸地暴露在围观者的视线里。他蒙着眼,塞着口球,口水和汗水斑驳打湿胸腹挣扎起伏的肌肉线条,皮肉遍布烧伤般附着其上的青紫淤痕,大腿内侧挂着尚未完全干涸的精斑和血污,完全是一副被狠狠操过一通的、快要坏掉的性玩具模样。
更何况,还这样不知羞耻地被拖到众人眼前——这具被性药烧得面目全非的、生斑起霉的劣质浆果一样的躯体。
啊。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尊严残余了。他停止了无用的呜咽,开始蜷缩在原地筛糠一样地剧烈发抖。他不知道禁锢着他的手臂属于谁,不知道陆衡是否中途离开,或者正在人群之外从容不迫地注视他毫无羞耻之心地袒露在外的丑陋模样。他想要叫一叫陆衡的名字,声音却被束缚于被口球填满的口腔,再如何挣扎也只是让更多津液爬过他高高肿起的、放置到坏掉的果实一样的乳尖罢了。
真可怜,事到如今能够呼唤一下的名字只有加害者一人,他孤立无援地蜷缩在滚烫的视线中,被恶意的逼视灼得如坐针毡,他听见潮水般泛滥的言语——那些起伏喧响的、轻蔑的嗤笑与低语。而抓住他手臂的人,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于是这样的沉默也笼罩了他。他仿佛被某种透明的壁障隔绝在喧嚣之外,喧嚣却又轻而易举地渗透进来刺伤他。
静寂与喧响撕开感知,他徒劳地痉挛了一下,被抓住手腕拖过台阶。没有人触碰到他,被拖行的途中甚至没有任何一处衣角接触他的身体,想必他是被这些衣着昂贵身份赫赫的围观者鄙弃了。
接下来有短暂的安静,是在越过走廊的途中。然后他嗅到消毒水的气味,听见细微的冲水声和开合木质隔门的声音。他被拖到冰冷的大理石柱旁,巨大的力道将他压跪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丑态百出的姿势。
绳索毫不留情地缚上来。
他挣扎得像是脱离水面的鱼。
没有声音。没有人发出响动,没有人来也没有人离开,将他拖入地狱的人一言不发地凝视他,视线鞭子那样响亮地抽上背脊,疼痛更甚于烙印的伤痕破开皮肉表层。
细小的血斑在失去庇护的内里渗开。
他还在发抖。
漫长而缄默的凝视之后,那个人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次消失在漫长的走廊尽头,他被赤身裸体、浑身情欲痕迹地丢在这里了。这太像邀请——一场热火朝天的公开的淫宴,一只坏掉前丢到街头投币即用的性玩具。他竭力把自己蜷缩在大理石柱的侧面,徒劳地想遮挡自己无处遁形的淫乱躯体。
但又有脚步声来了。那个人惊异地“咦”了一声,旋即嘶哑而年长的声音低低笑起来。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他指尖恶意地滑过青年颤栗而汗湿的背脊,手指直奔主题地触碰到他精痕残留的后穴,“真可惜,被使用成这个样子了,……但是能被带到这里的玩具,也不会传染什么性疾病吧。”
“总之,既然是免费的,那就用用看。”
性药的残余唤起最后的热度,被陌生人触碰的羞耻感让贺宵从头到脚都如同泼上镁粉那样剧烈地燃烧起来。他拼命夹紧大腿试图驱逐对方的手指,却被对方误解了含义。下一刻对方扯掉了他的口球,任由更多不受控制淌出来的津液打湿猎物的下颌,“真热情啊……总要让你叫出来听听,一声不吭的可没劲透顶。”
可是事到如今贺宵反而更加发不出声音了。他牙齿打颤,僵硬地停在原地不停发抖,男人几次试图打开他缩成一团的身体都失败了。最后对方大概是觉得扫兴了,重重一巴掌抽上他淤痕遍布的臀尖,指腹扫出渐渐鼓胀起来的艳丽的红痕,拨弄出一点来不及绷紧的软绵绵的肉浪。
“骚货,屁股这么软……这种时候还装什么纯?”
灭顶的羞耻感一瞬间攫住了他。他浑身僵直了好几秒钟,忽然猛地暴起拼命挣扎。手腕被镣铐剐擦出大面积破损的创口,他手指重重扣着被体温偎暖了的大理石表面,侧过身抬腿重重扫过去。旋即悬挂其上的铁链把双足的距离限制在了极短的范围,他被拉扯了一下,狼狈不堪地朝一侧歪斜地滑了过去。
脚踝几乎是瞬间便被割开了深可见骨的创口,镣铐亦是刑具。他被轰鸣的怒火彻底扭曲了知觉,已经完全察觉不到痛楚,只是咬紧牙关,喉咙里艰涩地逼出几个含着令人心惊肉跳的发狂意味的字句来。他腰腹蜜色的鼓胀的肌肉绷出凌厉的线条,腰弓成拉满的弓那样充满攻击性的弧度。
——他低声说话。每一个字都像是浸着血腥气。
发出这样浑然不似警告,倒像是遗言般的低沉声响。
“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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