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蔚然捏紧手中的餐具,半晌后夹一大块西兰花塞进嘴里。年乐看了眼时间,也加快速度吃饭,用十分钟解决完早餐,上楼整理好去赛场的东西,刚到门口,却听后面发出声响。霍蔚然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打着石膏的胳膊和桌边撞了一下,“嘭”得一声响,让年乐出门的步伐硬生生拐了回来。“疼不疼?”“撞到哪里?”年乐细看霍蔚然胳臂上的石膏,再看弟弟的表情,眉目冷淡淡的,倒也没有吃痛的模样。看着年乐关切的眼神,霍蔚然发堵的胸口莫名舒服许些。“你……有没有留长发的兄弟姐妹?”霍蔚然问出刚刚在心底不断盘旋的问题,只听年乐利落回应。“没有。”霍蔚然胸口瞬间又开始莫名闷重。年乐检查过弟弟没什么事,踩着往常的点出了大门,本以为今天是周末,江洲的车流量可能会大一些,没想到今天早晨反而一路通畅。九天八轮的比赛,如今已经过半,年乐看了眼自己尚无败绩的战况,再去看新一轮的对阵表,找到台次和对手,顺势看了眼全场对阵分配。前四轮年乐匹配到的都是业余棋手,但今天要对战的,是一位刚过了围棋定段赛的棋手。围棋定段赛,是围棋界的高考,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不为过,年乐一直关注着,今年六百多棋手参赛,最后成功定段的只有三十六人。定段成功后,便意味着成为职业的围棋棋手,可以进入战队,可以参加围甲围乙,可以继续升段,迈入更高的层次。年乐找到台次,刚坐下不久,一戴眼镜的年轻棋手走了过来,正是此次比赛的对手。“你好,我是高然。”年轻棋手十分礼貌,主动打招呼后坐在年乐对面,习惯性检查了一下棋钟。“你好。”年乐微扬唇角,“我叫年乐。”“我听过你。”高然抬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对上年乐目光。“上一轮把冕海道场的学生,下到哭着退赛的就是你。”年乐安静片刻,没有想到那男生退赛,更没想到上一场棋,竟下出了知名度。“请问你之前在哪个围棋道场学习?”年乐唇边仍旧带着微笑,面色轻和。“我是春晓道场的,和他们没什么瓜葛。”高然语速极快,似乎是想和那些人摆脱干系。“不过,我们两个道场曾经有活动,我和被你下哭的棋手,也下过几盘棋。”高然注视着面前的对手,兴趣盎然。“我今天很想看看,能把他下到退赛的棋手,有怎样高的水平。”年乐低眸叹出口气,不再言语。只等主裁判宣布比赛开始,年乐执白,高然执黑,伴随棋钟按下,高然在右上星位小目落子,与年乐各占两角。场内棋子落下声不断,一位裁判不时转悠在年乐台次旁边,注意着两人的棋局。自打上次见了这位年轻参赛选手的棋,裁判回去试着复盘,越看越是心潮彭拜,叫来同是棋馆老师的朋友观看,几位朋友都是连连称奇。“这棋绝对是职业棋手下的,至少到职业五段的水平,棋风这么老练稳健,年纪至少在三十岁左右。”“不不不,你看这棋路精妙,巧思不断,很有新想法!下棋的绝对是个年轻人,现在棋坛上有名的年轻人无非那么几个,你说吧,你看了哪位红人的?”裁判还记得,自己说这是一位没什么名气,业余三段的年轻棋手所下,几人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裁判站在年乐身后,看了一眼双方的基本情况,业余三段对上职业初段,段位差得多,两人年纪倒是差不多,但今天两人下的棋,比起上一盘,着实有些过于保守。职业初段的棋手,宛如拿矛的士兵,在对手面前不断浅戳试探,年乐选手防守风格极其稳健,防守能力和耐心,都到了一个值得称赞的水平。一盘棋下的波澜不惊,眼看没有什么看点,裁判在过道巡逻许久,等再回到这一台次旁边,看清形式后,不由得皱起眉头。年乐选手竟然还在防守。不是说防守不好,是因为这种稳健的防守棋势,也有劣势。在面对实力比较强劲的对手时,一昧的防守,反而会使得自己没法在短时间内获得优势,甚至很有可能,一不小心被对方攻破一点后,紧接着便是满盘皆倒。有攻有防才是王道,这样尽是防,没有反击,虽然双方目数差距小,但等到最后的收官阶段,没有妙手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赢。裁判默默叹了口气,继续巡逻。一个半小时后,等第三次从这里经过,裁判顺便扫了一眼两人,却忽的发现,那位戴黑框眼镜的职业棋手,额头上冒着汗,眉头紧锁,似乎是有些难受。再看棋局,裁判不由自主眯了眯眼。还是防守。但如今,却是防守方占了主动权,牢牢控制着局面,他竟然能在这么保守的下法中,一子子稳步上前。初段棋手已经发起了几次激烈的攻击,但都被厚重扎实的抵挡,像是在用矛戳扎一堵无边无际的钢铁城墙,还没在上面留个痕迹,自己的矛头就已经磨平。高然看着眼前的棋,有一种窒息感。像是被一层不知什么材料的东西包裹全身,任凭自己戳蹬踩,都不能破坏分毫,越是挣扎,空气越是稀薄,两手抓紧桎梏的两边,怎么撕扯呐喊,对方却依然完好无损。高然快要喘不过气来,抬头看向对面的青年,那双如琥珀般的眼中,盛着几分浅淡的笑意。
收官结束,高然背后已经湿透,看着裁判先拍下棋盘,ai与人工一起算子,心底已经大概知道了答案。对方甚至没有反击,自己进攻中绝对有漏洞,但他都没有抓住反击,仅仅是固若金汤的防守。“白方一百八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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