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啦一声,木栅栏门发出一声脆响,我坐在炕上,斜眼看那边遮遮掩掩走过来,臊眉搭眼,透露着一股子窝囊劲的身影。
他背个破破烂烂的包,油里油气的刘海儿帘遮住眼睛,像是一直哆哆嗦嗦瘦弱的羊崽,站在屋檐外边,缩头缩脑的往里看。
他还能哆嗦两下,我没那个耐心陪他耗。
我随手捡起旁边的半块碎红砖,朝外面丢。
砰!
那个身影像是惊弓之鸟似的往前窜了一节。
我二话不说站起来招呼上王二牛几个,他们堵住了门口。
嘿,这是不是课本上说的,那什么?
请君入瓮。
我跟那只营养不良的羔羊对上,我捏捏拳头,转转手腕,发出几声脆响。
我说。
“窝囊废,叫你要的钱拿来没啊?”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二牛那憨子喜滋滋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儿,拿个破烂树枝左右扫泥巴路边枯黄的草。
我瞥了他一眼,他揣着几盒崭崭新的纸卡,宝贝似的。
“咩…咩……”
空气里飘来一股臊味儿重的味道,几道锈迹斑斑的栅栏围着圈黄暗暗看不出底色的动物,站着个赤着膀子的大叔。
陈二叔啊。
瞧着他打水往地上一坨东西浇,直摇头叹气跺脚。
陈二叔做人算本分,家里几亩田,还有养点牛啊羊的,算是小有点家底子,跟我家也算的上熟。
我看热闹不嫌事大,二牛不想掺合,我朝后退了几步加速朝那边跑去,手往木栅栏上一撑,翻过去。
“怎么了二叔?”
刚把木桶放下的人一惊,低头看清了是我,又把挺起来点的背垮下去,他拿着汗巾擦脸。
“天气太热,公羊争阴凉地,打起来,给这个羊崽踹没半条命。”
我低头看那只软绵绵倒在地上的半大羔羊,它黄色的眼睛间是横着的瞳孔,脖子歪着,蹄子骨节处是扭曲的,鼻孔流血,渗进黑土地里。
在看我。
我眼前一闪而过。
一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他也是这样歪七扭八的倒在墙角,很隐约的光线下…
我看见刘海帘后面的眼睛,淌着眼泪,带着血丝,也是这样盯着我看。
食草动物的眼睛好像都长一个样。
我提了提那头羊的蹄子,它沉甸甸的,像装满石头的皮袋子,连叫唤的力气都没了。
“活不成咯,活不成咯。”
陈二叔心疼的紧,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根。
我笑嘻嘻地问他。
“那岂不是能吃羊杂汤了?叔,明儿个我来找你蹭饭啊。”
“去去去,不帮忙宰还想蹭饭,”陈二叔给我气笑了,用手赶我,“喊你爹便宜给我只母羊崽,这只我给你家提一半。”
“小气。”我撇嘴,这回推开栅栏门往外走,“那我回去跟他说说。”
“你爹疼你,指定答应。”
陈二叔跟过来在我后面把门关了,我冲他挥挥手,走了。
再到山坡半路,马上越过去就瞧不见二叔家了。
又隐隐约约听见一声微弱的气音。
像羊叫,又像人发出一声痛呼。
我转过头看,恰好看见那只快断气的羊被拖进黑咕隆咚的屋里头。
门咔哒一声关上,一个方方正正的怪物一口吞掉了它。
弱肉强食嘛。
我踢着路面的石子儿,非常摆弄想着前几天看到的词儿。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词跟我非常合适。
坐在炕上抽烟的人眉头紧锁,旁边是没吃完的饭菜,正连连摆手跟我说…
“不成不成。”
“我都答应陈二叔了!咱家又不是没有羊崽?为什么不能换?!”
我据理力争。
炕下的桌头上,面容相似的我姐和我妈正在吃饭。
男的和女的不能同桌,这是咱们这地方的风俗,说怕冲撞了灶神爷,家里庄稼没有好收成。
不过这会儿没人管什么灶神不灶神的。
我爹给我气的吹胡子瞪眼,烟管都快插进肺里了,他就是死活不答应。
眼看好说歹说都没有用,我脑子里只顾着想着我都答应陈二叔了!
他要是不松口,那我多没面子?!
我俩争得眼红脖子粗,最后我脑子热血冲头顶上了,我一巴掌把碗掀翻——
我说。
“妈的!你今儿不给我换!回头我就给羊圈里的羊全砸死!”
我犹嫌不够。
“那些药老子也不吃了!谁鸡巴爱吃谁吃去———”
“诶诶,别吵了别吵了。”
我妈站起来,阻止事态的发展,像一堵薄薄又弱不经风的墙,把她的丈夫和孩子隔开。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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