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偶尔有一两个同样找到此地,潜入这里的哨兵。他们看见倪霁,大都远远地避开了。
为了赏金而来,能一路避开那些危险的怪物,最终找到这片玫瑰园的,基本都是个中高手。
但昨天夜里,单挑那棵大树一整夜的倪霁,给他们留下了不敢随便招惹的恐怖印象。
他们只是远远看着,大都受不了那棵黄金色大树发出的诡异尖叫声。
那尖锐的声音在脑海中嗡嗡作响,但凡想要靠近一些,脑壳都疼地快要疯了似的,别说战斗,就连基本的站立都很难维持。
这位来自北境哨岗的孤狼,却一次又一次地冒着熊熊烈火衝上前去。
刀是红的,人带着血,战斗起来像一个疯子。
也只有这样又强又悍的疯子,才敢单挑这样怪异的畸变生物。
但连他都没有找出能打开门的钥匙。
钥匙在哪里?女王陛下要的那个东西又在哪里?这是此刻,所有抵达了这片区域的人心底的疑问。
倪霁带林苑去看夜晚时黄金树出现的地方。
此刻,那里没有金光闪闪的大树。
地面上隻留着那个巨大无比的裂口,像一隻巨型野兽张开了血盆大口,龇牙咧嘴地昂对着天空。
“就是这里了。”倪霁蹲下身,用带着手套的手指,摸了一下地面。
昨夜白磷弹燃烧了一夜,此刻,这里的地板还留有余温。
泥土和石砖触手温热,记录着昨夜那激烈而真实的一战。
但那棵巨大的树不见了,甚至没有留下多少灰烬和薪火。
它在夜晚出现,消失在黎明前。
站在深坑的边缘往下看,暗红的裂口深不见底。
内壁的泥土中,有血管一般的东西在蠕动,更深处是猩红晦暗的无底深渊,呜呜的风声从地底刮上来,像无数人的哭声。
星星点点的灰烬从裂缝深处漂浮上来,浮沫似地飞散在屋檐巷角,飞舞在荒芜的街道上。
林苑和倪霁沿着无人的街道一路搜寻。
路边两排二层的高脚楼, 长长的走廊每一间屋子都是空的。
不是那种整齐的空洞。
凌乱的床单,打翻的香水瓶,吃了一半的饭盒,掉落满地的衣物和各种污秽的痕迹。
遗留着各种生活气息的人去楼空。
尽管这个污染区已经诞生了数百年, 但这里的每一间屋子看上去就像是昨夜还住着人, 只不过是那些人刚刚离开。
吱呀——
林苑推开一间破旧的木门,屋子里劈里啪啦掉下来几个空桶, 一把落在地上的桶刷在地面滚了滚, 滚到了屋门外。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杂物凌乱, 一股腥味。
倪霁朝她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两人找了个隐蔽处蹲下身, 过了一会,有人从长长的木质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
“刚刚好像听见这里有什么声音。原来是桶被风吹倒了。”
“这地方可真臭, 下人住的房子吧。我看是没什么好找的了。”
那是两个哨兵, 穿着很结实的战斗防护服, 强壮的身体挂满各种先进的武器。
哨兵是五感强大的生物,本来以他们的敏锐很容易察觉潜伏在附近的人。
但潜伏者其中一个是倪霁。
蛰伏在暗处的兵王, 收敛了全身所有的气息和情绪波动,似乎连呼吸都不存在,像是一块生机全无的石头。
另一位是林苑, 林苑蹲在倪霁的身后,睁着一双眼睛看那两个哨兵, 地底的触手们不断给出暗示。
【看不见】【看不见】【没有人】【没有人】【这里没有人】……
两个哨兵就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愣是没有发现两人,甚至还站住了脚跟聊起天来。
“你说女王要的那个东西到底在哪里?这都翻遍了也没找到。”
“难不成真的只有在黑夜才能找到?”
“昨天晚上的动静看见了吗?那个倪霁也太猛了点。纪宣那隻狐狸, 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这个人。”
“那是个狠角色。东西可别落他手里。否则巨额悬赏怕是没我们什么事了。”
此刻,在地底的阴暗处, 那隻还没完全长好的触手,发现身边的小鱼消失了。
不,他明明还在,和本体挤在一起。自己却感觉不到他了。
好像一枚甜丝丝的糖果突然间变成了一块石头,一个木桩子,一个完全没有生命的东西。
这让它想起了一些美好的回忆。在一条漆黑狭窄的管道里,小鱼也是变成这样的石头,躲在那里。
还是自己第一个发现了他。
大家习惯叫那隻大大的虎鲸大鱼,这隻小一点的叫小鱼。当然,也有些傻乎乎的搞不清楚情况,随便混着乱叫。
大鱼很甜,吸大鱼可以疗伤。但它觉得小鱼也很甜,它也很喜欢和小鱼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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