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令符,侯女的身份也是难离宫中,需掩人耳目,眼下还有一计能确保此事可成。”
景姮出不得宫中自不知宫禁森严,莞娘思来想去,便起身去取了琉璃花瓶来,在景姮来不及阻拦时,狠狠的用花瓶砸向了自己的手肘。
“唔!侯女……可去告知王后,婢不慎废了手只怕侍奉不得,自请离宫回长安。”她强忍着剧痛跪在了地上,吃力的说着。
“莞娘!”
景姮愕然,未曾想到她会如此果决。
莞娘不比其他仆妇,她奶养了景姮三年,又侍奉了景姮十四年至今,如此重要的人,邓王后惋惜之余自然恩准她回长安的请求。
“恒光旧疾起伏,我一时也顾及不了许多事,莞氏离宫便由阿婵安排去吧,多挑些人手,务必安全将人送回侯邸。”
“诺。”景姮跪俯在地,对邓王后行了大礼,心中艰涩,多少话是想说又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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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嫁来时,十里红妆国人相迎,景姮也没想过再离开会是这番急迫,留下了诀别书,她便扮作了女侍,随莞娘一起坐在车驾中,自西门出宫,过程有惊无险,重重排查后到底是出去了。
“侯女现下可安心了,只要离了宫中,再有王太子令符,回长安不是难事。”
景姮没一日是能安心的,就是回了侯邸,万一那两人又追来,她该如何?细柳长眉微扭,难舒抑色,见她如此,莞娘握住了她的手。
“既然出来了,只要能回去,君侯与君夫人必会为您安排的。”
“莞娘,是阿婵累了你。”景姮阖目将身子依入了莞娘怀中,终于离了那个地方,离了那两人,她还有君父阿母,也会有新的生活,该放心了。
莞娘轻轻的拍抚着她纤柔的后背,如同幼时一样,将她护着,哄着:“不怕不怕,莫忘了您是景氏女,伤害您的人,君侯自然不会答应。”
王城广阔,一个时辰方至城门处,有令符在手,很快便出去了,景姮早已吩咐侍从包下大船,出城后便要换乘。已是午时,烟雨朦胧,景姮立在船栏处眺望王城,已经看不清什么了。
大舟迎着滚滚江水开行。
刘濯,刘烈,只望此生不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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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日都是在江上,确实比走陆路快些,除了吃不惯庖人烹制的鱼粥外,景姮还算适应,许是离了那金丝笼,难得生出自由心来,每日戴着帷帽与舟子贩妇们谈天说地,颇是怡然。
“最晚也是明日就能到,自徐昌回长安不过十来日的路。”
徐昌乃是荆地重港,先秦时官道便直通长安,来去也算是方便,入荆后两岸多是高峡峻岭,景姮还未见过如此景色,一时有些神往。
见她如此喜爱山川,莞娘便笑道:“旁的贵女莫不是最爱长安奢华,哪有侯女这般的。”
莞娘的手是彻底断了,这几日都被裹起,景姮不允她做事,甚至有事还会递茶水给她,惊的莞娘连挥手,后来也习惯了这样的景姮。
“这壮丽山河,长安里可难得见,锦绣堆看多了只会生厌,独这一花一树,怎么也不会腻。”
景姮伏在栏杆上,薄纱的长袖随着凉风而扬,前头舟子们唱着山歌,到了一处便会报着名,连山而夹的谷中直阵阵回荡着高亢洪亮的歌声。
翌日傍晚便到了徐昌,临靠岸时,景姮迫不及待跑去了船头,帷帽之下的脸色却微变。
“这是怎么回事?”
渡口处挤满了船,岸上来往的人若潮流般多,俱是神色慌张,有的甚至破口大骂着,活似在逃难一般的争相上船。舟子们不敢再靠岸,景姮便让放了小舟,遣了两名武卫前去打听,不多时两人就回来了,神情凝重的回复了景姮。
“说是荆王起反了,不日便要封掉徐昌所有渡口,陆路也是走不得了,须得快些改路走。”
“荆王?起反?”
自高祖定天下后,先秦皇室被诛,几十年来,唯有四年前大将军桓泰谋逆为最大的反事,未曾想,短短几年又要起乱了,还是诸王之一的荆王。
这几日与人谈聊,景姮差不多了解了地势路程,当机立断道:“走应川。”
“唯!”
舟子们却叫苦不迭,虽都是下鄙之人,可也知战起最先祸及的只会是贫人,直道这江上怕是要浮满尸了,送完这一程都要远远避开荆地了。
比起他们所怕,景姮却是若有所思。
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甘泉宫花宴,她被郭九姿使人推下山坡后,隐约曾听见刘烈与虞侯的谈话,虞侯说一旦荆地乱起,便是时机……
原来,原来是如此。
景姮大约也能猜出些什么,从母说那父子三人的心之大,大的不是她们所能想,无非……看来此乱之后只会是更大的乱。
“如此也好。”她幽幽叹道。
荆地已乱,他们的部署也该开始了,自然没了心思再寻她,待大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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