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江后莞娘早一步被救起,人已无恙,可与她们同乘的屈弥却是死在乱箭之下,景姮离开荆地之前便着人将她好生安葬,而自得知景姮被困在荆国为质后,刘烈就没打算再放过刘骥父子,这一番下来正好以他们开刀,震慑诸王,自此荆国不复。
回广阳的这一路,刘烈出乎寻常的疏远着景姮,一连好几日,景姮竟是见都见不到他。
“陛下应当是还记着那事。”莞娘隐晦的说着。
帝驾出行浩浩荡荡,八宝华盖的金辂车就在极近的前方,景姮的玉辂在其后,轻微的晃动中她侧卧在隐囊上,因为莞娘的话蹙起眉头。
“记便记着吧,他若有本事就一直莫要理我。”
论傲娇景姮与刘烈是不相上下的,现在又没有刘濯来从中调和,情况实在不妙。
刘烈多少还气恼着景姮离开长安时的那碗毒,那一夜正是雄心将展,却眼睁睁看着王兄毒发倒下,而景姮又逃的无影无踪,直教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连逆王刘爽都不曾有机会活到第二日。
最可恨的是曹太后所言,她也是被景姮利用了,早不知何时殷离与景姮就有了联系,她不过是借曹氏之手成功离开汉宫。
殷离二字足以令刘烈发狂,幸好景姮并不是真的同他一起逃走,否则……
而这一次再见到她,一切都变了,她的眼中开始有他们了,这样的变化让刘烈委实不知所措。若说喜,可心底还积压着一腔的怒火;若说不喜,却一听景姮唤他就忍不住兴奋。
刘烈不得安生,偏偏怎么也等不来景姮的主动。
三日、五日……依旧不见她来找他,年轻的大汉皇帝又逐渐扭曲狂躁了。
这别扭的暗中较量竟然一直持续到半个多月,刘烈的身份已是今非昔比,到广阳后又有另一番仪式政务要行,而景姮倒轻松不少,名义上她是在给邓太后侍疾,实则日日与姜琼华闲在一处。
“这一套才是最美的,你肤色白,配这红珊瑚正妙,还是太后的眼光好。”
姜琼华轻捻着长坠的珊瑚耳珰替景姮戴上,现下天已热,开襟的平肩曲裾层层轻薄如云,极佳的展露着女子们精美的锁骨和优美的脖颈,而景姮又戴着一串红珊瑚的项链,珍珠般润泽细嫩的肌肤显的是愈发诱人。
邓太后有疾不过是个幌子,景姮回来后去拜见过她几次,一如往日亲和,而这一套首饰正是邓太后昨日所赠,一并的还有好几套金饰美玉,不过都不及这红珊瑚美。
景姮笑了笑,目光流连在颈畔,“往日也见过不少,母后这一套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是胶东王送来的,自然是选了最好的。”姜琼华用玉篦将景姮额前的细发顺了顺,两人方才还在研究妆容,她偷巧点在景姮额前的一点朱砂正是嫣红。
妆台上尽是琳琅稀奇的宝物,景姮并未瞩目,牵着姜琼华往茵榻上去,那里摆满的是果物冰酪。
“我倒还是更喜欢吃的。”
姜琼华忍不住笑出了声儿,前世将认识景姮时,她是真爱极了吃,只是后来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多了,景姮再没了兴致,厌食最重时急的刘濯都发怒了,如今看她这样,真是说不出的好。
这一世终于不用重蹈覆辙了,而她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记忆中那个瘦削无情的背影,似乎只是一个梦而已。
“过些时日就能去长安了,听说八月时的芍药花会最美,我一定要去看看。”
那时她也是八月去的长安,可惜到死都没有看到过长安最美的芍药。
“嗯,逐日算着时间还久,花开时慎无咎也该回来了,正好让他陪你一起去呀。”景姮戏谑着。
“那是自然。”
刘烈实在是不愿承认与景姮的较量败下了阵,冷着脸到长芳殿时,却瞧见景姮吃喝正畅,连笑声都比往日欢快,竟然对姜琼华那个女人都比对他的态度好!
这半个月的纠结和等待全部都化作了熊熊火焰。
都快一刻钟了,殿中嬉笑的两人才发现帘外多了一人。
看见玄色的帝服,姜琼华最先起身拜礼,好半晌也不曾听见声音,只能一直匐身在地,直到耳畔有脚步声走近,心中莫名的有点慌,她以往就惧怕刘烈的,偷偷抬眼,正看见少年皇帝停在了她面前。
“姜阿姊不用在大母宫中侍候么。”
他负着手似笑非笑的样子着实吓人,有帝王的威仪,更有骨子里的凶鸷。
姜琼华只把头垂的更低了,她也不蠢,恭敬的喊了一声祝词就赶紧起身跑了,是打定主意这几日都不来景姮宫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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