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啜泣了多久,巷子中的人散尽了,她小小的尸体也被人裹了起来,一并带走了。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
她不冷了,也不饿了,可油然而生的孤独却蔓延至骨髓,这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叮铃,叮铃。
小姑娘耳尖动了动,抽噎声略小了一些。
叮铃,叮铃。
她吸着鼻子,擦着眼泪,怯怯的仰起脸来。
面前忽的伸出一只手,那手指根根青葱修长,比她最爱的糖糕糕还要细白了几分,莹莹的晕着光。
小姑娘瞪大了眼,望着眼前随风轻摇的小铃铛,缀着杏黄色的流苏,尾端的明珠颤颤晃着。
莫哭了。
温如暖絮的嗓音,比村里的小秀才说话时还要好听,润润的仿佛掺了蜜。
铃铛轻移,落在她小小的掌心。
她呆呆的往前去瞧,不期然间,便撞入一双如浸春江的眼眸。
那双眼烙在了她心里。
铃铛送你,随我走吧。
他牵起她的手,撑一把油纸伞,乌发如浸漆,松脱了几缕,在额前悠悠拂动着。
去,去哪儿?
她傻乎乎的问。
男人浅浅一笑,她怔忪间,眼前仿佛盛开了烂漫的千树梨花,皎白若雪,灿如春华。
回家。
丫头,丫头?
慈蔼的女声拉回了黎莘飘远的思绪,她恍然应了一声,攥紧了手中的小铃铛。
莫恍神了,替老婆子盛一壶水来。
孟婆递来一只玉青色的细颈壶,黎莘伸手接过,缓缓走到忘川河畔。
河水凄凄,用手轻轻一拨,便能听见河下亡魂的啼哭,哀哀切切,如泣如诉。
她舀起一壶幽冷莹绿的忘川水,依着吩咐,倒入那热气腾腾的汤锅里。
孟婆一边搅动着汤水,一边与她说着话:
你这些年日日往老婆子这里跑,可是有心结?
说话间,她玩笑着端起一碗汤:
若是解不开,吃了这碗汤,了却前尘旧梦。
黎莘阖了阖眸,轻笑道:
阿婆,我喝了没有十碗也有八碗,您瞧,我什么都忘不了。
她将碗中热汤一饮而尽,尝出满嘴苦涩。
孟婆摇头叹道:
你本就是这地府之人,并非一缕幽魂,自然无用。
黎莘默然。
她倒是想做一缕魂,不问前尘旧事,自然无情无恨。
偏她本就是魂,如今炼出鬼身,身死如灯灭,下一回死,便是要魂飞魄散了。
丫头,回罢。
孟婆望着奈何桥上渐渐行来的红影,笑道:
那混世魔王又来寻你了。
听她这话,黎莘还未来得及回身,就闻后方一人朗笑道:
阿婆,又叫我逮住你胡言乱语,编排我不是了。
来人红衣张扬,墨发高束,行动间衣袂翩翩,说不出的潇洒轻蕴。
黎莘转过头去,面色冷淡。
这回好些,你不赶我了。
那人嬉皮笑脸的凑过来,也不管黎莘恼火,径直跟在她身后。
他生了极好的皮相,两弧盈盈含情目,眼含桃花色,悬鼻绛唇。一双修眉入鬓,眉尾点了一粒黑痣,风姿瑰秀。
黎莘只管闷头前行,掠过奈何桥上游荡的鬼魂。
某亘:一章出来两个狗男人,第三个比较后面,所以这俩你们喜欢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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