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莘吹来地上的灰,四处踩踩蹭蹭,终于在走过大半废墟后,寻到了那块有些松动的地砖。
她蹲下来,用力撬开,露出里头黑黝黝的洞口。
竟还在!
她又惊又喜,把手里的砖块扔到一边,小心翼翼的从地砖的缝隙里拿起了那只小宝箱。
兴许是有了地砖的防护,小木箱虽然灰扑扑的,却没有似其他的木头那样腐烂成泥。
她擦干净木箱上的灰尘,神色回暖。
木箱只有成年人巴掌大,上头一把精巧的小锁,不过是充充样子,一拉便断开了。
黎莘屏住呼吸,缓缓打开小木箱。
一张泛黄的,卷了边的纸片,上头有一个写的歪歪扭扭的莘字,那是她第一次握笔,爹爹教的她的名字。
一枚绿幽幽,玻璃珠似的圆石头,是她从溪边拾来的,言说要给娘亲打首饰用。
黎莘咬着唇,眼中泪水氤氲。
还有一包干槐花,她想偷偷存下来做槐花饼吃,现在已碎成粉末了。
最后,是一个小人儿的木雕。
木雕刻的活灵活现的,不知是什么木头,这么多年了依然崭新如初。上头是幼年的她,扎着双丫髻,面上圆滚滚一团孩子气,正咧着嘴笑。
对了,那时她缺了颗门牙,笑时还豁口。
黎莘哭着哭着又笑了。
因着这些物件,她模糊的记忆又渐渐复苏。
木雕是谁给她的呢?
依稀记着是村里的一个哥哥,爱逗弄她,却待她极好,经常带她出去玩耍,又给她买好些吃食。
可他面容已记不清了,想起来就是一片空白,只记得笑起来很好看。
还有还有什么呢?
黎莘晃了晃脑袋,叹息一声。
她忘了。
她摩挲着木雕,良久,将它装回木箱里,带在身上。
院里的槐树笼出密密丛丛的树影,黎莘摘了一片树叶,放在贴身的荷包里,狠狠心,走出小院。
从此以后,这里便没有她眷恋的了。
月明而星稀,夏山苍翠如滴,她走在村间小路上,思绪明净,竟是难得的松快自在。
也因此,她不曾注意身前忽然窜出的人影。
仙子姐姐!
夜深人静的,冷不防跳出个少年郎,扬着一把清亮的嗓子唤她,黎莘实实在在的被唬了一跳。
她忙停住脚,免得撞在少年身上。
你,你在唤我?
她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少年。
那少年瞧着不过十三四岁年纪,面容隽逸,唇红齿白,生的秀骨清像,很有些灵气。
虽稚嫩一些,想来假以时日,也是不输蒋恪鬼王那般的。
只不过他身上衣衫破旧寒酸,足下的草鞋还破了洞,露出个脚趾,怪可怜的。
少年挠了挠头,颇为羞赧:
是,是的,我记着你,
他偷偷觑黎莘一眼,面上红晕更甚,
你救了我。
黎莘一时茫然。
她怎不记得自己救过人?
少年见她神情,知晓她是忘了,不由焦急道:
就,就是中元节那日,我饿极了,躺在巷子里,你给我留了一包吃食。
他生怕她记不起来,还想带她去巷子里。
黎莘恍然大悟,便止住他,笑道:
不必了,一些吃的罢了,是你命不该绝。
说完就想离开。
某亘:咳,每天都在扔细节(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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