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闻其声的主儿,赵楦在书房,还没见着他人,就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他在前厅一叠声儿地叫唤。
“景明兄,快出来!我来啦~景明兄~~”
这小子叫魂呢!赵楦暗道一声,吩咐身边随侍的小厮:“去,把钟公子带到中堂,我换身衣裳,随后就到。”
小厮领命而去,赵楦返身回房。待他换好衣裳来到中庭,钟渠成果然已经候着,此刻正仰头仔细端详堂前悬挂着的巨幅山水
泼墨山水气势恢弘壮丽磅礴,华服公子锦衣玉带粉雕玉琢,两相映衬下,竟有一股别样风流。
见此情景,赵楦忍不住出声笑赞:“未晓昔年潘岳貌,但见今朝钟玉郎,多日不见,钟公子气韵不减。”
钟渠成如梦方醒,闻言转身,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再拱拱手,向赵楦弯起一双狐狸眼:“差矣差矣~日月就在眼前,我钟某人怎敢争辉。汴京哪个儿郎敢比我们赵郎君,芝兰玉树惊才艳绝”
他这摇头晃脑的回敬式恭维听得赵楦牙酸,忍不住抬手制止,笑骂道:“停停停,少嚼些酸话,再多两句,隔夜饭要呕出来了。”
“嚯,好你个赵景明啊。”钟二公子有意与他玩笑,细眉一挑,扇子一拍,佯怒反问道,“偏你说得别人,别人可说不得你了?”
“好好好,我的错,钟二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回。”
赵楦知他说笑,也乐得说些软语哄哄,一把把人按到座位上,往他手里塞了杯茶,自己也坐下斟了一杯,浅啜一口,语调悠悠打开正题:“今日怎么个安排法,是否要留下来用过午膳?若要用,我即刻着人准备。”
“好哥哥,午膳就不必,我已经命人在浣花楼备下佳肴珍馐,你人随我去就成,晚些时刻会有几家公子到场,咱们先去,挑个好位置。”钟渠成也恢复了正经,答道。
“行,那就出发。”赵楦放下茶杯,理了理袖子,气定神闲地站起身,作势就要走。
钟渠成愣了一下,却忍不住发问:“景明兄就这么去吗?不稍作准备?”
赵楦此刻一身素净青白圆领长衫,除却头上一根玉簪,腰间一袋香囊,周身不戴任何佩饰。
士族权贵出门讲究排面,届时几家公子到场,个个光彩动人,金相玉质,比对之下,赵楦这一身,必然显得寒酸。
赵楦没明白钟渠成的意思,更没觉得这打扮有何不妥,倒对他的发问感到疑惑,于是摊摊手,歪头道:“就这么去啊,还有什么可准备的?”
钟渠成心中感叹,笑道:“无事,倒是小弟虚荣了。那便走吧。”
二人有说有笑往大门走。
钟渠成把着赵楦的袖子,半只脚跨出门槛才想起来一件事,折扇“啪”地拍上脑壳:
“哎呀!糟了!竟忘了向伯父问声好。”
好小子,这会儿才想起。
赵楦无语地看他一眼,口里却说道:
“不碍事,正好今日他与我小娘出门,要在府里,你早见着了,走吧,莫要耽搁。”
赵楦交代随侍小厮不用跟着,便上了钟家的马车。
一路上,钟渠成似乎异常兴奋,嘴不停歇,极尽能事地渲染浣花楼内人物的标致与特别。
花魁姑娘被他反复夸赞了三百遍,还信誓旦旦地向赵楦打包票,说保准跟他在南方见过的所有花楼美人儿都不一样。
赵楦听他夸耀心头好,只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车驾走得快,不多时便抵达了浣花楼。
此刻虽未至晚间,楼内却早已红灯高悬,罗帷遍布,中间一张圆台上乐伎正在演奏,弦乐声声,轻歌曼舞,而楼上楼下,狂蜂浪蝶,肥环瘦燕,俱往来调笑。
赵楦在涌上来的红粉绿绢中艰难前进,心下腹诽钟渠成所言果然托大,此处与别处青楼相比,哪有什么不同!
钟渠成一看就是常客,相比赵楦的局促,他面对众脂粉则左拥右抱,如鱼入水。
二人稍等了一会儿,很快便有人来领着他们前往提前订好的雅间。
甫一坐下,钟渠成便点了饮月姑娘的名。老鸨却为难的冲他笑笑:“实在对不住钟公子,今日您恐怕不能见着饮月了。”
“怎么,她不愿见我了吗?”钟渠成肉眼可见地失落。
“怎么会呢。”老鸨赶忙解释,“只是前些天,襄王不知哪里听得饮月之名,突然说要包下她,这会子饮月正在襄王府里。”
钟渠成闻言更失落了,襄王此举虽霸道,可纵然他再怎么喜欢饮月,也总不能跑襄王府要人吧?谁敢跟王爷抢人?
赵楦没有这经验,看他失魂落魄,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气氛正沉默,忽听雅间外头钟渠成的侍从通传:“爷,柳府、杨府等各家公子一一到了。”
赵楦长出一口气,救星来了。
果然,钟渠成听见客来,很快便从感伤中抽身,整理好情绪,挂起笑容前去相迎。恢复速度之快令赵楦咋舌。
几位世家公子鱼贯而入,果然如钟渠成所料,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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