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移时术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如噩梦般缠着他,解不开,逃不掉。而这颗道凝珠,则是时时提醒着他,那些噩梦都是真的。一阵风吹过,带来栀子花香,但珩澈丝毫未觉。相比之下,如今拥有的,倒更像是一场梦。他恢复了两百年前的记忆,没有再误解凛乌,而害了爹爹阿娘的人,早已魂识俱灭……他心悦之人也刚好心悦于自己……美好到不那么真实。凛乌待他越好,他的心便更痛上一分,仿佛又多了一把把刀子扎在其中。他不禁低声喃喃道:“凛乌…你知不知道,我都做过些什么啊……”……晚风拂落他上方火红的凤凰花。“唉……”耳边响起一声轻微的叹息,不是他自己发出的。珩澈一惊!下意识想把道凝珠收回藏起来,没成想被人先快一步抓住了手腕。那人手上力道极尽温柔,却不容挣开半分。他抓着珩澈那只握有道凝珠的手,顺势绕过去,整个人站在了珩澈面前。栀子花香包围了珩澈,珩澈完全不敢抬头看一眼,只盯着来者的鲜红衣角,心如擂鼓,被困住的手微微颤抖。珩澈当然知道来人是谁,不会有第二种可能……而如今对方不让他收回道凝珠……珩澈不愿再细想……但愿……他没看出这是什么。……可能吗?珩澈做着最后的挣扎:“这,这是……”“这是,我的道凝珠。”凛乌开口道。珩澈在听到这句话时,脸色如被判了死刑般灰败难看。对方没有在询问,而是陈述一件事实的语气。是了,这本就是事实,这切切实实是一件事实,无法改变的事实,他曾将凛乌逼死……他哑声开口,艰难地,慌张道:“凛乌……我,我可以解释的,等我说完了,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可以…只是……”只是,请先剜了我的眼睛,我不想看到你恨我的样子。他依旧不敢抬头。但后面的话并没能说完,身前的人捧起了他的脸,如视珍宝般,弯腰吻了下来。珩澈眼中的绝望与痛心,在此刻,尽数被这一吻化为了茫然无措。唇齿摩挲,许久,凛乌才将珩澈松开。珩澈睁大眼睛望着他,张了张嘴:“凛乌,你……”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我?”凛乌垂眸看着他。
“我不答应。”那神色柔和,亦坚定无比。“叫我伤你,哪怕半分,我哪舍得。”“阿澈忘了吗,那时在这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不会忘!怎么忘得了!!“恨我吧…别怪自己……”凛乌此刻的声音,与珩澈记忆中的声音重合在一起。珩澈心神猛地一颤,终于反应过来,想到了什么,他震惊地盯着凛乌:“你……说什么,你有…那些记忆!?”凛乌也重生了?他突然想到……颜舒与他对峙时曾说,凛乌喜爱红色,却因那场大火甚少再穿红色,而他使用移时术成功后见到的凛乌……是时常穿红色的。还有……凛乌和叶天曦……凛乌点头,抬手拿出了一件灵器。“本以为你神魂修补好了,我们误会解开,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是我疏忽了,让你忧心这么久,对不起。”说着,亲了亲珩澈的额头。“还记得这件灵器吗?”那颗黑色的球。其实自他一拿出来,珩澈就注意到了,因为这件灵器曾出现的时间节点…太过特殊!他先前因好奇碰了一下这灵器,就使神魂受到冲击,昏迷了好几天。而这一时间节点的特殊之处在于……后面他使用移时术,回到的,正是那次昏迷醒来!但他想不明白,凛乌此时提这灵器做什么,难道这灵器与移时术有关吗?“当年你为保明儿,强行引火自焚,你族涅槃需烧掉大量美好回忆。那时你小,不够,神魂遭到反噬。我若再迟一些,你便魂飞魄散。”说到这儿,凛乌后怕地皱了皱眉,他接着道:“只要没彻底散了,修补神魂于我并不难,可那些记忆……我只能让离火循着你的涅槃之火,一丝一丝拔出来,也就慢了些。记忆割离太久,若一下子相融,易伤到你神魂,我就暂时放入了这件灵器。”他当时知道珩澈会记忆有损,却不知道究竟会损失多少,但想着反正放入了熔器,迟早会恢复,便也没太细究。如今珩澈也乍然明白,自己怎么恢复记忆的了……——他触碰到了这个灵器。可按理说,应该在上一世就恢复的,如果那时恢复,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我还是害死了你……”他望向凛乌。凛乌摇摇头:“并没有,阿澈你听我说完。”他朝珩澈递去一个安慰的眼神。“这灵器其实说不上是灵器,它与衍虚衍生的力量同源。你当初触碰到它时,它还未将你丢了的记忆熔好,便依照它本身的力量和你的记忆复刻了一个世界,由于你有部分记忆在其中,它又寻着相同的气息将你的意识拉入那个世界。至于山风移时术……是我所撰,你修习时我还未写完,无论如何也不会施用成功,阿澈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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