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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3 / 5)

物。

他当时是怎么问的来着。童襄眼神略略涣散,一看就是在走神,黎星却不急着喊醒他,饶有兴致地观看。

“您不喜欢那只杯子?”童襄站在橱柜前,看着架子上陈列的杯盏。他送的那只被妥帖地放在显眼的位置,干燥、洁净、端正,装饰意味远超实用价值。

六少爷又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兰是避世君子。你觉得我避世?还是觉得我君子?”

童襄撇撇嘴。他只想着要挑个至少配得上六少爷的好东西了,品质够了,格调却还是差了。

“东西是好东西。可现在不是用它的好时节。”

好吧,六少爷总是对的。童襄取出另一只团花纹的茶盏洗净,冲上茶奉到黎星手边,看他喝了一口,眉头略略舒展,便满足得把刚刚的失落丢到九霄云外了。

童襄回神,带着杯子出去,带着酽茶回来,开门便是冲鼻的香气。这次他带来了两杯,放下黎星那一杯就在一旁的小凳上坐下,茶杯同托盘放在地上,抱着膝盖看黎星办公。过去许多个黎星忙碌而童襄空闲的日夜,童襄也这样坐成一团等黎星。

“明儿要早起,今晚且早些歇息罢。”黎星的腔调同刚刚童襄的一模一样,甚至模仿了童襄说惯了吴语的尾音。钢笔刷刷地写下批示,一本文书被“啪”地扔上纸堆。

童襄笑:“也不是没熬过。再说,我怎么睡得着。”

黎星眉峰一动:“不过是结婚。这样的戏码你在戏台上演得还少?”

“那能一样吗?”

“你不愿我也不强求。”

“六爷……”童襄的声气登时软下去,闷闷地喝一口茶。他仍然没学会如何品茶,只知道随着口味说好喝不好喝。他知道自己这别扭闹得不合时宜。且不说这亲成得对自己来说有利无害,他本就该依六爷心意行事的。

黎星依旧头也没抬。“做好分内事就行。你该改改这事事瞎操心的毛病。”

童襄嘟嘟囔囔地应了,呼出的气咕噜噜地吹进茶里。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的。

童襄脑袋里突然出现了很荒唐的场面,譬如抢亲,譬如妻妾间的姐妹相称。他一阵恶寒,打了个寒战,带得板凳“吱吱”响,招来黎星的一瞥后压住了夺门而逃的冲动,大大地饮一口茶权作压惊。

这还没睡呢,就做起噩梦来了。童襄放空自己,游离在清醒和睡梦的边界。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钢笔不书写时,便能听到渐渐重叠后又渐渐交错的呼吸声。

在因失去平衡而惊醒的第四次,童襄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他哼起调来,轻轻地,尽量不去搅扰黎星的思绪。

以前有人打趣黎星太懂享受,伏案时还要听个曲儿。黎星还未开口,童襄先故作低落地说自己身无长处,只能这么讨六爷欢心。黎星啐他。且不说黎府上日常事宜大半经由他手打理,外头山上又由他规矩着一支匪兵,怎么就又将自己贬成以奇技淫巧侍人之辈了。当着旁人面倒是不能将这些明了说。黎星掀起茶杯盖往里一指,说童襄茶也泡得好,灵巧能干还有几分姿色,倒很适合收入房中。

童襄浑浑噩噩地哼了一会儿,突然被黎星放下笔的动静勾醒,揉揉眼睛低低地唤了声“六爷”。

“撑不住就去睡。你这哼得我直犯困。”黎星下颌微动,是忍下了一个哈欠。童襄胡乱摇头,使劲拧了胳膊一把,好歹是清醒了些。

何必呢。黎星摇头,推后椅子站起身,捞起童襄往床上拖。童襄沾上床的那一刻就毫无困意了,然而被黎星按着不好动弹,眨巴眼奋力展现自己的清醒。

“行了,快睡。养好精神替我去料理那些宾客,我可懒得和他们打机锋。”黎星将手盖在童襄眼皮上,感受到睫毛扫过掌心,好几下,终于不动了才移开手,生疏地给童襄掖好被角。

婚礼前夜,黎星看了一夜公文,童襄看了一夜黎星。

天蒙蒙亮时,童襄掀开被子起身下床。他的衣服都还在自己屋里。结了婚,该不该把那些东西搬过来呢。童襄一边想,一边急急地换衣服洗漱跑回黎星的房间。隔间里传来水声,童襄便将今日黎星要穿的军服取出抖开稍熨了熨后挂起。

童襄喜欢看黎星穿军装,那么地板正、笔挺、合身。同样让童襄认为天生就该穿军装的还有应浅。他喜欢看那两位站在一处谈论公事时的模样,以至于难以想象他们另外的交谈时的态度。

可惜自己不是穿这种衣服的那块料子。童襄拍拍大红喜服的袖子。黎星由着他自己选结婚时的装扮,他便自己着裁缝改了新娘子衣服的款式,更像个男人,却也不会太像个男人。再戴上银耳铛。便是黎星从浴室里走出来时都恍惚了一下。

帮着黎星整理好衣服,童襄抿起笑,牵起黎星的手拉他去用早饭。

午宴专设来与达官贵人们虚与委蛇。童襄在门口迎客,笑得脸僵,背过身去揉一揉面颊,忽然被拍了拍肩膀。他扭回头,见是常拉他“交流感情”的警察厅厅长,转回身堆笑拱手:“许兄,快,里边请。”

许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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