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半大小子,有什么值得恭敬的,一旁的严队长就殷勤地迎了上去:“白羽啊,路上不好走吧?”
年轻的男人虽然没穿军装,但是很标准地冲着严队长敬了军礼。
“严队,对不起,我来晚了。”
严队长还端着领导的架子,但十分客气地说:“不碍事,来了就好。飞机晚点,没办法的事。”
那个男人很浅、很淡地笑了一下。
万点星没见人这样笑过。好像下凡历劫的小神仙,原本是不会笑的,为了让自己和人类亲近一点,才特意学着凡人的样子去笑。
男人说:“我先去看万队长。”
说着,他抬步走进殡仪馆。于是两排来接他的人,又乌泱乌泱跟进去。
万点星也跟在后头,探着头打量那个雪白的、据说“有得是钱”的年轻男人。觉得这人连走路都和别人不一样,款款的,不快也不慢。
那个人走到大堂中间,看着前壁上挂着的黑白大照片,和台子上摆着的小骨灰盒,先敬了军礼,然后深深鞠躬,鞠了三次。
万点星觉得新奇,这还是今天头一个,有人对着他爸的骨灰盒鞠躬敬礼。
小聂叔叔在旁边又捅他一下:“点心!等会儿别忘了要钱!”
万点星没防备,“嗷”的一声叫。被人簇拥在中央的年轻男人,闻声扭头看过来。
刚才大哭大嚎了半天的万点星,此刻突然有种油然而生的羞涩,他猛地垂下头,抱紧了怀里他爸的大相框。
但那人的目光并没有过多停留,就转向一旁的严队长,侧首问道:“是万队的遗孤吗?”
他说话的声音特别轻,但是他一说话,别人就连气都不喘了,所以即便隔得很远,也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万点星没明白过来,“遗孤”这俩字是什么意思?
严队长回答:“是,是万树的儿子。”
男人“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在万树的照片和骨灰盒前面又静默地站了许久。
他像伫立的白杨树一样,笔直、洁白,满堂的人也都跟着默哀,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万点星站在角落,好像直到这一刻,才觉得他爸的死有了点重量。劣质相框压在他的手心里,坠坠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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