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玄懂了,于是笑着又收回酸梅袋,“这样啊,那我记住了。”他走的时候,几次回头,都看见远处的纪听词在不断踮脚看自己,直到后面,他回头再看不见纪听词……往昔记忆如潮水般袭来,时瑾玄怎么也忘不了记忆里那个踮脚目送自己的小孩。如今,那个小孩已经从记忆里走出来,化为实形躺在他身上。时瑾玄抽出被被子裹紧的手,然后将熟睡的纪听词抱睡到身旁的床,掀起被子将自己和他盖住。怀里的人睡颜温润如玉,时瑾玄轻轻送上一吻,将人抱得更紧。“阿词,我那时候不懂,为什么我看你眼睛的时候,心里会有蝴蝶振翅的颤动,直到围猎大会,我再次见到你,才明白,那颤动的,不是蝶翅,而是我的心。”白雪朦胧着京城,外面烟火声依旧,新的一年,是那么的祥和。初一这天,时瑾玄要带着纪听词入宫给皇帝皇后请安,纪修誉和甄氏也就先回了侯府。二人刚下马车,才到门口,小厮便上前来报,说:“侯爷,宸王爷来了。”纪修誉闻言,脸上的笑顿时僵住。甄氏不明所以,只是单纯疑惑问:“宸王怎么会来?阿词和恭王爷都进宫了,按理说他也该准备进宫才是啊。”纪修誉神情不太自然,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后,让甄氏先行回屋,自己则去见时瑾微。到了大厅门口,纪修誉最先看见坐在主位上喝茶的时瑾微。他眉头微蹙,抬脚进门,“宸王爷不请自来,不知是有何——”话戛然而止,纪修誉这才看见坐在另一边的人,惊讶,惊恐,惊慌的神情相继在他脸上闪过。“你…你……!”纪修誉脸色煞白,指着纪听训半响说不出话。纪听训神情冰冷,一双眼睛如注入毒液般,盯得纪修誉通体发颤。原本来的路上,纪听训就觉得,他见到纪修誉的时候,一定会被恨意吞噬得没有理智,但现在,他极其冷静。时瑾微放下茶杯,嘴边挂着伪善的笑,道:“今天是大年初一,我特地带着他,来给侯爷拜年了。” 不为人知屋外寒风阵阵,屋内新烧的碳火不够驱散严寒。纪修誉打了个颤。“侯爷脸色不太好,是不欢迎本王,还是,不欢迎他?”时瑾微站起身,慢慢走向纪修誉,扶着僵硬的纪修誉,将其按做到他方才的位置,“昨日除夕,侯爷可是过了个好年,如今新年伊始,可有做好新的准备?”纪修誉机械抬头,对上时瑾微似笑非笑的脸,又惶惶去看一旁散发冰冷的纪听训。
“你们,想干什么?”“呵呵,”时瑾微短笑一声,“不是说了吗?来给侯爷拜年,你们父子经久未见,这大好的日子,总该有一方要拜访的。”纪修誉盯着纪听训,那张和纪听词一模一样的脸,他却拿不出半点爱意,反而是恨,他恨他还活着,他想不明白这个本该死去的人是如何活下来的!“你有什么想说的?”纪修誉咬牙问纪听训。纪听训:“在知道我还活着的那一刻,你就该知道,我会对你说什么。”他站起身,也来到纪修誉面前,垂眸撇着这个残忍将他抛弃的父亲,“我还以为,你会对我说点什么?怎么?不打算道歉吗?”“你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若是如此那纪听词早就死了!”二人视线相撞,爆发出来的恨意谁也不比谁少。纪修誉哑言,似被戳中了某个痛点。纪听训极力压住汹涌的恨,冷言道:“你这条老命,我暂时给你留着,今日来见你,全当是给你的警告,你最好安安心心配合宸王完成计划,若敢有别的心思,就当心你的宝贝儿子。”纪修誉瘫坐在凳子上,半响说不出话来。时瑾微做起君子,好言好语劝道:“侯爷,有些事情,不是一顿年夜饭就能解决的,你想倒头依附时瑾玄,也得看看自个身上是否别无束缚,你既然已经选择了我时瑾微,哪还能有半路反悔之意啊?”纪修誉满脸悔恨:“勾结外族,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时瑾微:“侯爷既知道,那就更该明白,这事你回不了头了,只要你助我扳倒时瑾玄,我们就成功了一半,你不想纪听词还未至弱冠就命丧黄泉吧?”似乎是想到了那种可怕的场景,纪修誉脸更惨白。“有些事若没能做到了断,后果都是不可估量的,”时瑾微若有所指地看了看纪听训,继续说道:“侯爷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道理。”纪听训道:“纪修誉,纪听词的命,掌握在我手里,该怎么选择,你想清楚了,其他的话,我不想再说,我们之间的账,日后再慢慢清算。”说罢,纪听训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时瑾微微微笑着,指着一旁的礼物说道:“拜年礼,希望侯爷喜欢。”人都散去后,纪修誉还坐在原地,目光呆滞,老泪横流。当初,他应该亲自动手的!本想来看看的甄氏走到门口,正巧瞧着远处一晃而过的身影,随后眉头一蹙,隐隐有些奇怪。跟在宸王身边的那个人,长得好像阿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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