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大事,殿下是否经常梦魇?”“不经常,上一次还是去阳城的路上。”裴皎道,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梦见那些,也许是执念,都是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没有说出来的必要。段星河点点头:“殿下的身体一向康健,想来是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心思重了一些,喝一副安神药便可,殿下且等等,半个时辰就好。”“多谢阿姊。”裴皎勉强笑了一下,段星河不在意:“应该的,就算你是寻常的百姓,我该来也会来。”更别说裴皎是她的弟弟。待段星河走后,裴皎道:“我明日进宫问一下母妃。”“所有的猜测也该有个确切的答案了。”“嗯,不管是什么答案,宫外有我。”沈怀酒握紧了裴皎的手。裴皎精神不振,喝完安神药就睡了,醒的时候天还没亮,如今天亮的晚,每次上朝到中途才蒙蒙亮,下朝时大亮。沈相没有在朝上提起裴麒之事,而是等下朝后说有要事禀告,随皇上去了正阳殿。裴麒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太子,他的事既是家事,也是国事,家丑不可外扬,沈卓非常明白这个道理,必须要保全皇家的颜面,否则皇上恼羞成怒,他也讨不到好。裴皎候在殿外,他不知道沈相具体会跟父皇说什么,但父皇一定会传召他。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安海出来请裴皎进殿。安海默默打量着站在冷风里面不改色的裴皎,刚才在殿内,沈大人说的他全都听到了,不仅如此,昨日外面的探子传来消息,他就已经知晓,没想到六殿下会跟沈大人家的公子有牵扯,并且……曾经一人之下的太子不仅暗地里养过不少小男孩,还对六殿下产生了非分之想,这可是亲兄弟啊!昨日得知此事,皇上动了大怒,把桌子都砸了,差点吐血,还好太医来得及时,稳住了皇上的心绪,平静下来后仍没有好脸色,暗地里处决了不少人,包括那位曾在南风馆名噪一时的秋笙公子。芳庭苑被金吾卫秘密接管,曾是太子的二皇子被沈大人押回府,等着最后的发落。昨夜不管是对于六殿下还是沈相,亦或者皇上,都是不眠之夜,不过六殿下的精神看起来很好,不像是一夜无眠,发生了那样的事,竟然还能睡的着?若真是如此,六殿下的心智绝非常人可比,这般想着,安海眉宇间恭敬些许,如今没了太子,只要是皇帝的儿子,都有坐上那个位子的可能,谁也不能得罪。正阳殿内铺着地龙,温暖如春,守在门前的小太监为裴皎脱去外层大氅,恭恭敬敬的站到一旁,裴皎点头示意后,目不斜视的踏入殿中。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裴皎感觉到头顶上传来的目光凌厉而威严,他没有抬头,直到皇上开口:“起来吧。”“谢父皇。”说是起身,却没有站直,更没有看坐在高位上的皇帝一眼。皇上对裴皎恭敬的态度很是满意,也有些许遗憾,毕竟是父子,却跟外面来觐见的官员一样,胆子太小。在皇帝看来,所有的儿子加起来都比不上裴麒,奈何裴麒野心太大,平时的小动作也就罢了,私吞盐税是明晃晃的挑战君子权威,不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叫人看了笑话。尽管如此,皇上到底没舍得杀裴麒,只是圈禁,没想到他不仅不知道悔过,反而借着没有铲除完的势力逃出太子府,抓了沈怀酒,以此来要挟自己的亲弟弟。皇帝盯着裴皎,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裴皎长得像婉妃,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的时候天真无邪,哭起来的时候又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当初就是因为这双眼睛,他才看中了婉妃,也是因为这双眼睛宠了婉妃多年,直到嫡子薨逝。想起那个早逝的嫡子,皇帝脸上闪过几分嫌弃。过去这么多年,已然成了心结。皇帝之前还奇怪,裴麒怎的突然对小六那般好,以为裴麒想多些助力,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裴皎入了朝堂,有太子一脉的扶持,裴皎很快站稳了脚跟,每次交给他的事都办的又快又好。现在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估计小六也没有想到,裴麒想要的不是他的助力,而是他这个人。皇帝并不在意裴麒真正的心思,对于他来说,裴皎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儿子,不管裴麒得逞也好失败也罢,兄弟□□也无所谓,但他千不该万不该绑了沈怀酒,触怒沈卓。裴皎竟然跟沈怀酒关系匪浅,沈卓要为自家儿子讨公道,也连带上了裴皎。“总是低着头做什么,抬起头来。”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仍旧威严。裴皎依言抬头,早朝时穿的厚,看不出来,进殿后脱去外面的衣服,露出纤细的脖子,上面的红痕刺眼至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来的。皇帝的脸色变了变,听人说跟亲眼所见终归不一样。他攥了攥拳,又很快松开:“昨日之事委屈你了。”“父皇严重了,委屈的并非是儿臣,而是沈大人家的公子。”裴皎目不斜视,昨日他但凡到的晚一些,后果不堪设想。若是只有他一人, 裴皎不会说什么,但沈怀酒受了伤,绝不能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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