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曾经是那么小一只的娃娃。既然都已经问到这了,燕肆再不懂人情世故,也该知道燕北清的想法,他干脆开门见山地问:“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过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少年的那张漂亮脸蛋,眉眼如画,鼻梁秀气,如玉质地般的肌肤上还透着淡淡的薄粉色。他说话时是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平淡到没有起伏,甚至算不上是反问。“对,我也刚知道不久。”燕肆缓慢地眨了下眼睫,说:“对不起,一直瞒着你。”此时,燕北清脑中宛如是有一根俩头被绷紧到极点的丝线,猝然被这句轻飘飘的话所化成的锐利刀刃划过,而骤然崩开。燕北清是无意间发现这件事的。昨天,他给燕肆发完消息后,见对方迟迟不答复,就顺手点开了燕肆的朋友圈。他这才时隔一个月看见了燕肆在朋友圈里发布的动态:一张关于长板的照片。是长板,并不是滑板。燕北清之所以区分的出来,还是因为小时候,他曾陪燕肆参加过滑板比赛青少年组。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燕肆开始接触长板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或许没事,可偏偏很巧的是,当时公司项目组里的一位职员转发错了一条长板速降的比赛视频给他,虽然撤回的很快,可还是让燕北清注意到视频的封面那张脸,是燕肆。燕肆?怎么会是燕肆?燕北清为了确认,还特意找了那位职员询问,这才发现视频里的那个选手叫“蝙蝠”,是一个月前初出茅庐的新长板速降选手。蝙蝠很神秘,互联网上找不到他的名字,就只知道他的编号和他的参赛经验寥寥无几,却实力出众,不容小觑。职员:【是啊,他很厉害!】职员:【今天还是idh的杯赛,就在青海举行。而且比赛他还摔了一次,但居然也得了第一名!有直播回放,燕总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职员:【[回放链接]】燕北清就这样看了一个晚上。不仅有杯赛的全程,还有前不久的公开赛资格赛,他都隔着屏幕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把所有比赛相关的视频看完后,也已经到了凌晨。但那个时候他还是不敢相信蝙蝠会是燕肆。燕肆做什么事,都会提前和自己说的,更何况这么危险的运动,他也才刚出院回国,怎么会去比赛?更何况手机里还有燕肆发来的消息,燕北清告诉自己,那只是巧合——比赛中的蝙蝠摔得很严重,要是燕肆的话,不可能这么快回消息,也不会在今天回家。可无论燕北清怎么想,那也是自欺欺人。他只是不愿相信弟弟会瞒着自己去玩高危运动,却只字不提罢了。
等到燕肆乘车回家,燕北清是想第一时间冲下去,质问对方,蝙蝠到底是不是他。可燕北清却做不到。那时,爸爸妈妈难得开心欢喜的在与燕肆聊天,如果自己出现,肯定会打破这片祥和。直到现在。燕肆承认了,蝙蝠是他。“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他。有时候,燕北清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是一名合格的兄长。在得知对方受伤的第一时间,自己不应该关心他的伤情吗?怎么反而是在难过燕肆的隐瞒。燕北清说:“如果我不说的话,你还打算隐瞒我多久?”燕肆答:“没打算隐瞒。”因为他就从没打算主动说过。燕北清浑身忍不住颤抖,他很少见这样的失态:“燕肆,你知不知道长板速降是极限运动,是高危运动,这不像高空跳伞不像蹦极那么简单,是在玩命的啊!”“这一个月内,你瞒着我们说在国内度假,实际上参加这种危险运动,到底在想什么?”他的语气,好像正处于一种随时崩溃的阈值边缘。“……”“你要是再发生什么意外,我们该怎么办?”燕肆愣怔住。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哥哥。即使上一世,自己成了情绪残疾后,燕北清都没这么……对自己崩溃过。“抱歉。”“我说了,你不用抱歉。你该对你的生命抱歉。”燕肆却依旧挑战着燕北清的情绪,说:“但我对我的生命很负责。长板速降的确是极限运动,但规范的比赛、专业的护具和技术,能降低对生命的威胁。”“那你怎么解释昨天比赛时的摔坡?那可是山坡,径直被撞飞了五米远,我那时候都不敢相信那会是你!但凡角度错开一点,等待你的可是悬崖。”“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哥,我不会做我没把握的事。”燕肆那双浅茶色的猫眸轻轻落下,纤长的羽睫遮去了任何光线会照进眸底的可能性。又补充,说:“因为你们不相信我,这也是我选择隐瞒的原因之一。”燕北清从燕肆的语气中听出,他并不打算放弃长板速降。他紧咬牙关,似在尝试平稳自己的情绪,沉吟:“可我们总有一天会知道。要是爸妈知道了,你怎么办?”燕肆抬起眼,一针见血地说:“可你现在不也是没和他们说?不就是怕他们会担心我,会阻止我玩长板速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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