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与宋云承孟不离焦,看着感情极好,对皇帝更是言听计从,暗地里帮着皇帝做了不少脏话,例如铲除不听话的世家,皇帝对他也颇为放心。唯有沈熠阳自己知道,他从来都不是温顺的狗,不管是对大盛还是对远在北方沈家,重来一世,他总是要站在比前世更高的位置。在宋云承十八岁生辰那日,沈熠阳见到了一个僧人。年轻的僧人容貌俊美,天生佛像,叫人一眼便能心平气和下来,沈熠阳却对他的这一双瑞凤眼有几分熟悉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子毅,这位是容音大师。”宋云承喊着他的字,为他介绍。云游僧人容音曾经是佛光寺前任主持最得意的弟子,却在前任主持圆寂之后,选择了云游四海。容音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明明不含任何情绪,沈熠阳却感到心惊胆战,两辈子活了上百岁的他难得心慌了一下。“沈世子身上沾染着时间因果。”容音平静地说着。沈熠阳迅速看向宋云承,便在宋云承的眼眸里看到一片澄清,显然是没有听懂容音的话。他也跟着淡定下来,不疾不徐地问:“什么叫做时间因果?”容音没有应他,只是从手腕上取下一串佛珠,赠给宋云承,“我身无别物,便将这串佛珠赠给二皇子殿下。”沈熠阳对这串佛珠倒是熟悉,那是前世用于镇住宋昭牌位的佛珠。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容音,笑着问宋云承:“既然容音大师早已不在佛光寺,云承是怎么认识大师的?”“在神殿……”宋云承对沈熠阳并不设防,但是接触到容音的眼神之后,他多少还是意识到,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是能力持有者,所谓的“能力”于寻常人来说,还是过于匪夷所思。他忙改了口:“在佛光寺的大殿,容音这几日在佛光寺。”宋云承自以为遮掩得很好,却不知道沈熠阳对能力持有者、对神殿都十分熟悉。沈熠阳想,看来这一世宋云承又一次获得了“能力”。他要找个机会杀掉前世将他们聚在一起吃鲛人肉的摒尘,这一世的长生不老就不用那么多人共享了,只要有他一人就够了,反倒是宋云承,他可以留下宋云承的性命,将其圈养起来。沈熠阳又不着痕迹地看了容音一眼,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容音是什么“能力”。他正欲收回目光,容音却忽地抬起眼帘,那双像是能看透一切的佛眼淡然与他对上。
沈熠阳微微一顿,对着容音和善地笑笑,心底却在像,这个容音怕也不能留。在宋云承生辰过后,沈熠阳又接到皇帝的密令,需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也给了他杀摒尘的机会。他特意在离开京城几日后又绕道到佛光寺,趁着夜色摸入摒尘的禅房。摒尘是佛光寺的主持,撇开他现在是“能力持有者”不说,他本也会些佛光寺不外传的法术,还有大盛皇室才会的替身术。饶是沈熠阳对摒尘了若指掌,还是被摒尘所伤,他的胸口被摒尘手中的法器所伤,幸好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并不碍事。沈熠阳杀摒尘费了些时间,他知道他必须马上离开,颇为遗憾的是,不能将容音一起杀了。他自佛光寺出来,似有所感,突地回头望过去,便见到佛光寺上那棵高高的榕树上站着一个高瘦的人影。沈熠阳眯了眯眼睛,胸前的伤口隐隐有些作痛,很快,他便镇定下来,就算真被容音看到也没有关系,就算被皇帝知道他杀了摒尘,虽然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能解决。这一世,他手握先机,早做谋划,不管是京城还是北地,暗地里都培养了不少势力,哪怕是到了和皇帝闹翻这一步,他如今也是不怕的。沈熠阳过了两个月才回到京城。此时的京城之外已经因为工业的高速发展而出现了汽车,尽管速度和马匹差不多,但是比起马匹来,汽车更耐用。沈熠阳坐汽车到京城附近的小镇才换了马匹。驿站里帮他更换马匹的人毕恭毕敬地喊了他一声“沈爷”,又递了一支火铳到他手上。这支在他看来过于陈旧的火铳,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热武器之一。这一次皇帝派他出来,出了杀人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就是将这些先进的武器带回京城。宋云承的父亲在意识到中央正在失去对地方的绝对话语权之后,就开始关注着地方的工业革命,也有心进行一场自上而下的政治、经济改革。只是这位大盛皇帝死的太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大盛皇帝在今年年底便会走到人生尽头,匆匆继位的太子还过于年轻,只能一边与顽固的守旧派周旋,一边缓慢地推进皇帝留下的改革策略。可惜这样的速度太慢,终究导致了大盛王朝被掌握现代技术的世家所推翻。作为曾经的既得利益者,沈熠阳并不觉得参与政变的世家有什么问题,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就像他这一次也总是会覆灭大盛的。他换下在外便于行动的简装,换上京城之中仍流行着的繁琐长袍,将火铳收入怀中,打算亲自递到皇帝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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