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月涓印象里,这个胃病反正是好多年了,时不时地疼上一会儿,看过一次,医生说要慢慢养。疼的时候是真的疼,一度自我反省,要好好吃饭重新做人,等这阵疼过去了,就还是照旧。记吃不记打。钟月涓絮絮叨叨地说,说完看丁黎听得认真,又觉得有些尴尬。她说这些做什么,多少年的老黄历了。钟月涓闭上嘴,专心喝粥。“你手艺真不错。”再吃多少回,钟月涓都还是会由衷赞叹的程度。丁黎三两口吃完了那碗泡面,碗都给洗好了,闻言挑了挑眉毛,开玩笑一般道:“那你以后上我那吃饭,一个人做饭不是多了,就是少了,挺难控制量的。”类似的话钟月涓也说过,当时还是为了感谢丁黎帮忙搬家,又不舍得花钱下馆子,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那时丁黎在她这里,只是一个长的英俊的房东。钟月涓盯着丁黎看了一会儿,丁黎强做镇静,面上不动声色。愣是把脖子给憋红了。钟月涓忍住了笑,扭头吸了吸鼻子,没拒绝,也没应下。吃完饭,丁黎就带着保温盒走了,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下午给送饭过来。钟月涓在椅子上发了会呆,估摸有半小时了,给自己泡了感冒药。胃还是隐隐作痛,钟月涓回床上继续睡,感觉时冷时热,她捂着被子,发了一身汗,又测了体温,37度5,烧热退了不少。钟月涓放下心来,甚至起床剪了会视频。外边雨还在下,晚饭是和丁黎一起吃的,小米粥和清炒娃娃菜,还有一份虾饼。一整盘饼,钟月涓只分到很小一块,两根拇指大小。钟月涓看了眼丁黎那份,又看了眼自己碗里的虾饼。“糯米不好消化,你不能多吃。”丁黎又撕下一点,不到半个拇指,加到钟月涓碗里。钟月涓:……糯米吃起来软趴趴的,咬到完整的虾仁时像是奶茶里的爆珠。当天晚上,钟月涓又发烧了。有一种说法不知道是真是假,平时很少感冒的人,感冒起来,就要格外难受些。钟月涓这个烧反反复复,折腾了两天,丁黎给钟月涓送汤时,钟月涓裹着毯子爬下床,坚强地给他开了门。她脸上浮着病态的潮-红,断断续续的咳嗽,看得丁黎直皱眉。
他当场打电话叫来了林青松。林青松开的是兽医门诊,读书的时候,却是正经八百本硕连读的临床医学博士。人一来,看到沙发上的钟月涓,看丁黎的脸色都不对劲了。多稀奇啊,丁家贵子铁树开花。钟月涓吸吸鼻子,头发松散地垂着,脸色酡红,眸子像是掺了水,病容也遮不住她的艳色。“林医生,给你添麻烦了。”钟月涓道。林青松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钟月涓。丁黎深耕学术,不为外物所扰,在有的方面,心性反而更简单,在没见识到真面目之前,会迷恋这样处心积虑的女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林青松并不看好钟月涓,但也觉得,丁黎快三十了,也该有女朋友了,多经历几个女人,男人嘛,也没什么。 看中医林青松查看了舌苔, 问询了几个问题:“等烧退了,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个胃镜。”丁黎那里有现成的消炎药,此外, 林青松给钟月涓开了个健胃的中成药。钟月涓说了一个笑话。——从前有个校医, 医术不精,学生都管他叫他兽医, 校医每次听到都笑笑不说话。食堂大叔好奇发问:学生叫你兽医你怎么不生气啊?校医说:别人叫你喂猪的你生气么?林青松笑着回:“你别说, 你还真别说,我毕业那年,家里给我找了个工作, 就是在大学当校医。”“校医不好吗,我以前上学的时候,高中校医可轻松了,听同学说,那个校医天天在医务室打游戏。”钟月涓说。“好是好,但没意思。”林青松双手插兜,摇摇头:“我大学就想转专业, 我家老头子提着扫把追了我三条街, 欸。”“没看出来, 你还挺叛逆。”钟月涓道。林青松顺嘴道:“那可不, 我小时候上房揭瓦没在怕的……”林青松没再说下去, 看向钟月涓的眼神里多了两分审视。他应丁黎所托, 过来看个病,但心里对钟月涓存了轻视,在病情之外, 是不打算和这个女人多打交道的。打小起,多少转交给丁黎的情书送到他这, 林青松应付这些女人的经验,不比看病的经验少。可和钟月涓聊天,却不知不觉就聊下去了。林青松的话戛然而止,钟月涓也没追问,打开了丁黎带来的保温盒,保温盒里是炖好的烤梨枇杷银耳汤。烤梨是完整的一只,去皮去核,用筷子叉出来很有分量,钟月涓咬下一口,吃起来酸酸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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