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衣着单薄,所以他只虚拢着她,衣料相蹭,并没有和她挨得很严实,但也不会让她觉得冷。他身上的气息和体温像暖流环绕着她,呼吸喷洒在她头顶上,很轻,林颂枝忽然想起那个在海边的拥抱。“谢淮京。”“嗯?”他用气音说话,一只手在被褥里穿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捕捉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林颂枝发现他对于自己的手好像有种奇怪的依恋,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找她的手,她之前对于牵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现在觉得也挺好的。“你为什么存着我的画?”反正看不见他的脸,她胆子大了许多,“不是说要七七整理拿去卖废品换钱吗?”他捏着她手指的动作一顿,似乎是没想到她连这个也发现了,谢淮京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其实不止是她的画,连当年她丢弃的画笔、画板他都好好地保存着,为的就是如果林颂枝哪一天后悔了,又想画画了,她还有退路可以走。“那能换几个钱?”他喉结轻滚,感受到她绵长均匀的呼吸,轻笑一声,小心地下了床。林颂枝睡了没一会,先是觉得身上重的很,把被子用力一踹,冷空气很快席卷而来。她翻了个身,迷蒙间记得自己跟谢淮京睡在一起手伸出去找他,摸了半天,费劲地睁开眼,身边人已经不见踪影。屋外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她以为外边下雨了,弯身将被踢到小腿处的被子拉回来。过了几分钟,床垫再次陷下去,她闭着眼小声嘟囔:“你跑哪去了?”林颂枝习惯性地贴过去,手指触到他皮肤上的水汽:“你又洗澡了?”“嗯。”他把被踢到的床尾被子拉好。“你不是刚洗过吗?”她声音细细的,依赖感很重,含着不自觉的娇嗔意味,谢淮京伸手揽住她,轻拍她肩膀:“你记错了吧。”他确实是洗了第二个澡,拜林颂枝所赐。谢淮京自认为不是个重欲的人,算不上清心寡欲,但比起同龄男生他在那方面也算能很好克制自己。所以在洗完第一个澡的时候,他毫无防备地去搂林颂枝,毕竟那是男人最看破红尘的时候,通俗来说就是“贤者时间”。但温香软玉在怀,更别提是他喜欢了多年的女孩,轻敌的下场就是败北,事实证明贤者时间跟所谓安全期一样荒谬。
祝我好运第二天早上下了雨, 林颂枝在睡梦中听见淅淅沥沥的雨滴拍打在窗楣上的声音,滴滴答答,像是大自然没有节奏的协奏曲, 让她更加不愿从梦境中醒来。往枕头埋了埋脸颊,谢淮京似乎也没睡醒自然地圈住了她, 也许是因为感冒,也许是因为其他事情,反正她一时半会不愿意起床, 在他怀里卧眠听雨。再次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但被子盖得很严实, 林颂枝习惯性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看见温迎几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颂枝,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和陪伴, 我已经好转,也抱歉这段时间占用了你的房子。接下来说的这些希望你能帮我保密,我准备做一件事,我父母大概会觉得我疯了,所以我想去找我外婆得到她的支持,祝我好运吧。希望你一切顺利。另外也麻烦你帮我感谢谢淮京跟陆醒,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们。】林颂枝看完这段话,眼眶蓦地发红,她知道温迎说的决定是什么。但国内目前的行情摆在眼前, 女性离婚的代价远高于男性,这是整个社会短期内无法改变的刻板印象。温盛两家早早放出联姻消息, 不但是给两人高中至今的爱情长跑一个名分, 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在无形之中给温迎套上了枷锁, 将她能够反悔的余地压到最小。她趿拉着拖鞋往外走,看见谢淮京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铁勺在锅里小心地搅拌着什么。“早呀!”林颂枝双手圈住他的肩膀,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他反应很快,背过手圈住她的腿弯。林颂枝瞥见锅里的小米粥:“你还会做这个呢?”“看教程做的。”她松开手从谢淮京身上下来,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有天分的粥,你要不要尝尝?”之前谢淮京学钢琴的时候,每天都要两个小时,时间一长免不了会抱怨,更何况那会才十一二岁正是小孩子的爱玩爱闹的心性,林颂枝就在一旁陪着他,疯狂彩虹屁:“你特别有天分,在我眼里就是下一个朗朗!”他低笑一声,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口,味道不算好,盐放多了闲得让人忍不住咋舌。“点外卖吧。”谢淮京想把锅里剩下的粥倒了,却被她一把拿过去,嘴里还振振有词:“你这样多浪费?兑点水刚好!”难得见女朋友这么捧场,谢淮京也不再坚持,在林颂枝面前,他从来没什么不可以的,陪着她喝了二十多年来吃过最难吃的一顿早饭。她状似无意地提起:“温迎说她搬走了,那我也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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