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渊传来的神秘声音,在缺氧的大脑中渐渐清晰,意识的最后?刻,睫毛上满溢的海水令眼睛刺痛,模模糊糊的视线之间,芥川龙之介看见了津岛柊时的脸。她黑色的长发在水中飘散,像是凌乱丛生的海藻,又像是鬼神怪谈中的水妖。她的脸,白的像是烧制而出?的陶瓷胚胎,在海水中,视线随着水波摇摆,她的脸也模糊了,透明的像是?触即碎泡沫,又像是半透明的,从内里发着光的水母。明明是在水中,她却深深的凝视着他,从她闪闪发光的黑色眼瞳之中,不停涌出?的泪珠,滚落眼眶,像是吹出?的气泡?样,很快与海水融为??体。她含着泪水,笑着望着他,?边哭?边笑,专注的眼神就像是抓住了什么贵重的珍宝。芥川龙之介茫然的望着她,渐渐袭卷而上的窒息感?,让他不能?再清晰的思考,只是呆呆地闭上了眼睛。从来没有人,用那种眼神看过他。仿佛,他不是?条野犬,而是?个人,?个不可被替代的存在。已经在死亡边缘,芥川龙之介却没有产生任何的恐惧,只是任由冰凉的海水拖拽着自己的手脚不停的下坠。但是,这是第?次。不是因为?对手的强大,他却产生了想?要逃跑的恐惧。太?宰先生为?什么迷恋津岛柊时,他或许明白了?点点。这个女人是个疯子,是个怪物。被冰凉的海水环抱,燃尽肺中最后?丝的空气时,大脑也开始昏昏沉沉,竟然产生了手脚开始发暖的错觉,仿佛这海水都是温暖的,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中。要死掉了吗?芥川龙之介动了动手指,艰难的睁开眼睛时,只觉得全身像是被巨大的岩石压过,浑身上下脱力,连抬起?手指都很艰难。视线中倒映出?的,是昏黄的灯光,摇摇摆摆的出?现在视线内。温暖的灯光照射下,让本?就沉重的大脑更加迟钝,只想?要闭上眼睛好?好?的休息?下,两秒之后,芥川龙之介才猛然惊觉的睁大眼睛,挣扎着想?要起?身。这是哪里?怎么回事?仿佛是回答他心中的疑问,津岛柊时的声音轻柔的传来,“是我随便?找的?个宾馆啦,因为?我又不知道你?住在哪里,也不可能?把你?带回家去嘛。”芥川龙之介艰难的撑起?身子,然后就猛烈的咳嗽起?来。“哎,怎么了?”
听到他的咳嗽声,本?来正在不远处擦头发的津岛柊时向他望来。“是因为?我说不能?把你?带回家吗?我没有别的意思的,只是现在住在别人家里,随便?就把男人带回去不好?,所以就找了?个宾馆啦。”“因为?浑身湿漉漉的,你?也没有身份证明什么的吧,所以只能?找到这样的啦。”津岛柊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不过她的笑容,显然是因为?条件不够,只能?找到这样的宾馆,而不是因为?与?个男人在?起?,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狭窄的,灯光暧昧的昏黄的房间。房间的空间很小,天花板因为?陈旧而生着?些霉点,墙面上被人用口?红涂画过,留下?些不明所以的图案,地板铺着红色的,?看就很廉价的地毯,也不怎么干净的样子。如果说这个房间还有什么可取之处的,只有芥川龙之介身下,可以称得上柔软的床了,尤其?是这张床占据了这个本?就狭小的房间的三分之?的情况下。只是简单的放了?张床和?张椅子,这个房间就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了。明明这么狭窄,却还放双人床吗?因为?空间很小,床角处就是椅子,此?刻津岛柊时正坐在椅子上,兴致勃勃的将下巴搁在椅背上,盯着芥川龙之介。她的头发刚刚用毛巾擦过,仍然带着湿漉漉的水意,?缕两缕的贴在脸上,昏黄的灯光温柔的铺盖在她的身上,像是?层轻柔的纱,椅背上方半截露出?的是笔直的肩膀和洁白的胳膊。她穿的,是宾馆里自带的浴袍,松松散散的露出?锁骨,潮湿的衣服随意的丢在脚边。芥川龙之介咳嗽的更厉害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快要死了,肺部和火烧?样,是针扎似的刺痛。喉咙是撕裂般的疼痛,想?要说话却半天发不出?声。津岛柊时阻止他摧残自己嗓子的行?为?,“好?啦,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每?次都是这样,总会出?现各种意外……很不幸,我居然被海浪冲上了沙滩。”津岛柊时将擦头发的毛巾搭在椅背上,垂下脸,留下?片阴影,“反正我只是想?和‘芥川’跳?次……”这句话她说的极为?小声。“我清醒后,发现你?居然还在海里……这可不行?,如果活下来的只有我的话……我就又回到海里,把你?捞上来了。”津岛柊时悠扬的拉长了声调,走近芥川龙之介,从上方俯视着他,露出?温柔的微笑。“怎么了,这副表情,是真的想?和我殉情吗?”下?刻,雪白的异能?冲刺而起?,袭向津岛柊时的颈脖。津岛柊时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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