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琴默看着我轻蔑地一笑,“妹妹,若非她自入圈套、深陷其中,我们怎么能收网围捕?有了这个筹码,我们刚可以开始织网。不要像华妃似的总想着毕其功于一役,还是步步为营、让其永世不得翻身,来得稳妥。你不知对方有多少后招,拿了一处命门就想决一死战,只会把自己给葬送了。”我看着她乖顺地点了点头,心想:若是曹琴默有命活到后来,恐怕熹贵妃也未必能敌。 决胜盘苏绣中有一种高超技法,叫双面三异绣。正反两面:图样不同、针法不同、色调不同。余氏下毒一案于甄嬛与眉庄,和于曹贵人与我,便是如此。她们所看到的、查到的,不过是我们早就设计好的。而刺绣的背面则是出乎意料、截然不同的画面。小印子晚上进了碎玉轩便没有出来。一早上得到的消息,槿夕去养心殿跟皇上报了余氏谋害甄嬛的事。曹贵人一早就来看望了富察贵人的胎,转而到了我这儿对着我笑道:“妹妹,戏台子已经搭好了,是时候让咱们的昆曲名伶上台了。”宝鹬走了进来,拿着食盒对我说道:“小主,您吩咐的桃花姬做好了,咱们现在就去养心殿吗?”我和曹贵人使了个眼色,手搭在宝鹬腕上和她一道去养心殿。养心殿西偏殿,皇上正在批折子,平时这个时候我是绝不会来的。“皇上,臣妾带了一碟桃花姬来,您尝尝,先歇会儿?”皇上抬起头,双手捂着脸,想来是刚听了槿夕说的那些烦心的事儿正在头疼。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香膏,抹在手腕上,凑到皇上跟前。“什么香?提神醒脑,竟比薄荷脑油还管用?”我收起手笑道:“这是臣妾的秘方,若是告诉了皇上,皇上便只要香膏,不要臣妾了。”他被我逗得一笑,似乎刚刚的烦扰瞬间烟消云散。我知道皇上不是那听风就是雨的人,槿夕的说辞纵使令他动心爱怜,也只能坐实下毒一事。“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皇上疑心最重,一切有违常理的事儿,他都要追根究底,连我突如其来的看望也不例外。“臣妾与莞姐姐交好,听闻了余答应的事儿也是心惊胆战。但想到皇上定然亦为此事烦忧,才特来陪陪皇上。”他抬头看向我,对我伸出手,示意我与他心意相通。
甄嬛只顾着为自己被谋害愤慨,为了追究余答应的罪责而气恼上头。她却不知,皇上是最烦这些女人家争执的事的。甄嬛明明可以把这事儿报给皇后,让皇后处理,却偏偏让槿夕来御前说,不就是希望皇上为她主持公道吗她自信皇上偏袒宠爱她,定然会站在她的那边,殊不知,这是我与曹琴默给她挖好的坑。“容儿,你懂事,朕和你在一起舒心些。”正在我和皇上温柔对视之时,苏培盛来报,“启禀皇上,华妃娘娘带着余答应求见。”我微笑着退到一旁,等着好戏上演。华妃像是个主持公道的贤妃,对皇上行礼后说道:“臣妾带了罪妇余氏前来问话。她若是谋害嫔妃、证据确凿,望皇上严惩!”皇上看了华妃一眼,只觉得她说话难得如此公正又圆满,有些反常。“皇上!”余答应哭着跪倒在皇上理政的桌子前,“皇上,臣妾是嫉恨莞贵人得宠。自她得宠,皇上再没想起过臣妾!希望皇上念在当日除夕夜倚梅园相遇,饶臣妾一命吧!”皇上有些动容,看着余氏娇滴滴的可怜样,似乎想起了当初和她赏梅品茶,一夜夜听她唱昆曲的时光。此时,槿夕和甄嬛也进了养心殿。甄嬛神色如常,槿夕脸上略带愠色,质问余莺儿道:“当日果真是答应在倚梅园与皇上吟诗吗?还是有人鱼目混珠?”甄嬛明显是为了告发余氏欺君特地而来,柔声吟道:“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雪天出行,嬛嬛还不小心弄湿了鞋袜。”“嬛嬛,是你?竟然是你!”余莺儿见皇上长了一颗偏得不能再偏的心,立刻匍匐着往前,跪倒在皇上面前哭道:“皇上!定然是莞贵人当日在场,恰巧听了臣妾的祈福之词,想要冤枉臣妾!臣妾是嫉恨谋害她,可臣妾从来没有骗过您啊皇上!甄嬛!你是不是想治我个欺君之罪,一定要看着我去死才甘心!”甄嬛被余答应问懵了,她万万没想到余氏敢在御前这么正大光明地反咬一口。我看向华妃,和她默契地对视一眼。如今这状况,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辩驳不清了。皇上也微微蹙眉,看着地上的余莺儿又看向楚楚可怜的甄嬛,不知如何定夺。两方都是除夕夜出现在倚梅园,都能对上诗句。哪怕是甄嬛文采出众远比余莺儿讨人喜欢,他也不可能就此论断一个大不敬的“欺君之罪”。因为谁都拿不出人证与物证,这才是皇上如此焦心烦躁的根源。他与我一样,平等地不相信任何人。“皇上!当夜臣妾出现在倚梅园,原是因为嬷嬷吩咐臣妾修剪花枝,花房众人皆是见证!当时皇上您问我是谁!臣妾便答了您是倚梅园的宫女!如何冒出一个腿脚不便正在养伤的常在!若当夜就是她,为何当时不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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