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回答道:“莞姐姐不胜酒力,去偏殿更衣了。”“哦”听到皇上提及甄嬛,华妃更加着急,撒娇着催促皇上赶紧开始玩。宫人们则是拉动柱子后面的机关,殿中的灯笼便齐齐降落下来,围着四周的席位转动,嫔妃们也不拘小节,一一站起来,展开转动到面前的灯笼下卷起的丝绢,查看上面的诗句。“偶因一语蒙抬举,反被多情又别离。送得郎君归去也,倚门独自泪淋漓。臣妾猜出来了!”华妃像是头一次在这种舞文弄墨的活动中拔得头筹,高兴得像个小姑娘,对着皇上叹道:“皇上!是伞!”皇上看向明艳的华妃,微笑中带着宠溺的意味。“萱常在,你有猜出一个来吗?”见我拿着手中的绢子迟迟没有松开,皇上突然问我道。“臣妾也猜出来了。春风一夜到衡阳,楚水燕山万里长。莫道春来便归去,江南虽好是他乡。是雁。南来北飞,却把他乡作故乡。”皇上难得满意地对我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刮目相看之意。“曹贵人呢?”曹贵人微微颔首,“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是风。”过了一会儿,甄嬛只一人回来了,浣碧不见踪影,我不留痕迹地叹了一口气,心想:甄嬛果然还是懂得如何拿捏浣碧的,只靠言语就能劝退她。不过今天浣碧确实太过出挑,就算是得到了皇上的青眼,她那身浮光锦也足以让宜修治她个大不敬的僭越之罪了。“莞贵人,你也快看看华妃准备的诗谜。”皇上见到甄嬛回来,像是突然兴致盎然,怂恿着甄嬛快猜。“臣妾猜着了。”甄嬛刚回来,随手拉下一个绢子,立刻就猜到了,这才情几乎令在场所有的贵胄亲眷侧目。“不知不觉巧遇春,太阳升起日浮尘。来时含情意浓浓,走时落泪看错人。是雾,皇上。”甄嬛这样的才思敏捷,似乎终于洗刷了旁人认为皇上只是以貌取人的流言,皇上龙颜大悦,也亲自解了一个谜。“千形万象竟还空,映山藏水片复重。春光繁花无穷尽,悠悠闲处作奇峰。这是云啊。”皇上笑得开心,似乎是看到妃嫔们都难得如此卸下规矩礼仪,又露出小女儿般活泼不拘的一面,开心得很。果郡王来得迟,直到几巡酒过,诗谜都猜出来了他才姗姗来迟。“十七弟!你又被什么美人迷住了眼,这时候才来!”皇上心情很好,打趣着果郡王引得众人哄笑。“臣弟在外头看到一种叫夕颜的花,一时贪看忘了时辰。”果郡王谦逊告罪,皇上也没有怪罪他,笑着说道:“如今正是紫薇盛放的季节,朕瞧着殿中的这几盆紫薇开得倒是甚好!”
众人依旧猜谜祝酒,直至夜深方才散去。一出畅春园,宝鹃就悄悄跟到我身边,附在我耳边说道:“浣碧被奴婢扣在采芳洲,等着小主去问话。”浣碧真是白费了我和曹贵人一番心思,没准儿刚刚甄嬛一番言语又将她说动了。我可得趁热打铁,将她彻底从甄嬛身边剥开。 功成采芳洲。我对门口守着的方德海使了个眼色,他乖乖走开。我推门进去,浣碧似乎刚哭过,眼睛还红红的,见到我也不似往日那般卑微。“萱常在,你扣着奴婢在此是什么意思?”她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是,她是甄家的庶女,父亲官居正四品,从小在京城长大,当然瞧不上我这个八品官的女儿。“你们家莞贵人对你说了什么?”经过甄嬛点拨,她已对我有所防备,只字不提,只是一脸乖顺。“是不是你姿色平庸,就算承宠也没有好日子?”看来是被我猜中了,浣碧并不言语,默默低下头去。“还是她日日活在刀尖上苦不堪言,不想你同受此苦?”浣碧的头垂得更低,泪眼婆娑。“你可知,你的长姐一早便知你身份?”浣碧愕然抬头,震惊地看向我,她似乎在惊讶我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世的。“浣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命运还是要握在自己手中才安心啊”我的话似乎突破了她的心房,我见她攥着手中绢子的手都变得用力起来,骨节分明、经络可见。“我曾想,若你是我的妹妹,我大抵不会带你进宫。这里如荆棘丛一般,危机四伏,一个宫女命如草芥,一不留神就像福子、花穗那样死了。”浣碧听我说得胆寒,不禁肩膀抖动,我则是走到她身边,依偎着将她按在凳子上,让她放轻松。“可是不进宫,我要怎么挣前程呢?”我不着痕迹地翻了一个白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长姐在宫中得宠,想收个义妹指个好人家有何不可?虽不说富贵无极,至少平安喜乐,不必日日担心死于非命吧?”浣碧似乎被我说动了一点,用绢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她明知你是妹妹,平日里还不是让你端茶递水、让你去做那些跑腿传话的差事?我瞧她近身总是带流朱多些,也更乐意听槿汐的意见。怎么?你这个亲妹妹,反而是她亲信之中最疏远不可信任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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