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皇上知道的,臣妾善歌曲,所以平日里读些词来打发辰光。”皇上又坐到了榻上,盘着腿手捻着佛珠,眼睛微眯,似是想要听我为他唱一曲。“依依江柳弄烟丝,粲粲江花映竹枝。莫把竹枝翻别调,转愁折柳送行时。”这首竹枝词,与金缕衣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劝人珍惜之语。但由我吟唱起来,却又多了几分郎情妾意的不舍之意。他伸出手,示意我可以和他相握。“朕这些日子冷落你了,若不是今日一品菊丝水晶糕,朕还不知你的酸苦相思意。”我除了微笑做不了其他,对他的虚情假意早已熟稔,赶紧做作地伏在他的膝上,乖巧地说道:“臣妾不在意与皇上朝朝暮暮,只要皇上惦记着臣妾,能偶尔想起,臣妾就很开心了。”最好一个月一次,不用太多也不用太少,赏赐正好够用,也不会被其他妃嫔怨恨。他抚了抚我的头发,转而又捏着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容儿,你最懂事,从不叫朕为难。”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能够平平安安、顺顺遂遂地活下去,在哪儿活着不是活着呢?他拥着我入帘帐,我照旧乖巧地侍奉他,他似乎多了几分畅快和肆意,我却依旧千娇百媚地哄着他。天气渐凉,六阿哥也少抱出来晒太阳,怕着了风。我和夏冬春闲来无事就聚在延禧宫正殿里,陪着昭嫔一块儿逗孩子玩。“呀!他冲我笑了!”夏冬春看到六阿哥对他眨眼睛,嘴巴嘚吧嘚地冲她吐泡泡,高兴得手舞足蹈,一旁的昭嫔都被逗得开怀。虽然自昭嫔生子之后,皇上平日里也偶尔来看看她们母子,但是她自知无法再侍奉皇上,人也变得淡漠了许多。外头方德海前来通报:“昭嫔娘娘,淳常在拜见。”淳儿倒是少来延禧宫的,不知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她穿得粉粉嫩嫩的,提着礼物就进来了。“昭嫔娘娘万福金安。”淳儿欢欢喜喜地行礼,我和夏冬春也起身和她一起行平礼,难得客气。“淳常在怎么来了?”昭嫔见到淳儿有些警惕,毕竟这不是平日里常见的姐妹,她自从生了皇子之后,总有些敏感,仿佛谁都会将她的六阿哥夺走一般,有些疑神疑鬼。“我最喜欢小娃娃了,姐姐生了小娃娃,我一直不得空来看,所以今日特地备了礼,给姐姐瞧瞧。”淳儿的盒子里是一个玉珠手串,看上去成色不错,是份贵重的礼。昭嫔让桑儿收了礼物笑道:“你这么惦记着六阿哥,是这孩子的福气。”
淳儿笑得开怀,她凑到摇篮前,和夏冬春一起做鬼脸逗孩子笑,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我坐在一旁却暗暗觉得奇怪。淳儿的确是从不来延禧宫的,这也太反常了,就像那天夏冬春去碎玉轩拜见莞贵人一样反常。我们不便在昭嫔宫中久留,过了一会儿就走了。“淳常在!我宫中新做了蜂蜜栗子糕,要不午膳就和我与萱常在一起吃吧!”夏冬春是个好客的,尤其是刚刚淳儿和她一起逗孩子,两个人不一会儿就熟络起来。淳儿一听可以和我们一起用膳,眼神中流露出少见的惊喜,赶忙说着:“好呀!”一边用膳我一边打量着淳儿,她时时和夏冬春开玩笑,说起进宫之前在家玩乐的时光,倒是看不出破绽来。“淳儿,你怎么不找你莞姐姐了?”我突然抛出的问题似乎让淳儿失落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莞姐姐待锦姐姐好些,我总觉得自个儿在那儿像是多余的。”“没事儿!你要是一个人闷得慌,就来延禧宫找我们呀!”夏冬春倒是嘴快,像是一会儿就和淳儿成了推心置腹的好姐妹,爽朗得很。我低头思忖,不着痕迹地看向淳儿,心想:原来,眉庄与我,有亲疏;淳儿与浣碧,亦是有亲疏。我有自己的事忙,眉庄也一心扑在养胎上,反倒是一向凑在甄嬛跟前的淳儿失意了。她日日要面对的还是浣碧,浣碧对她姐姐的占有欲可不小。 省钱入了十一月,蜡梅都慢慢绽放了。许是因为天寒花开,皇上又想起了我是喜欢蜡梅的,新赐的宫装上都绣着蜡梅,又召我侍了一次寝。如今饮食上所用的份例少,便能挪出钱来多要些炭火,即便是黑炭,也能烧得屋子里暖暖和和的。我正在坐在窗下缝过冬的坎肩,便见曹贵人来了。自从皇后禁足,华妃执掌六宫,她很少来这儿。华妃满心满眼里只想着怎么打扮漂亮、怎么吃喝舒心、怎么哄着皇上,如今她已得了自己想得的,应该没什么花头要耍才对。“曹姐姐?有事儿吗?”曹贵人神色凝重,似是有大事要与我商议,我看她警惕又紧张,使了个眼色让宝鹬带着人都出去了。“华妃要我们给她想个挣钱的法子,她钱不够花。”什么我无奈地看向曹贵人,她亦悲怆地看向我。她位份只在贵人,虽然有养育公主的贴补,但是家道中落只能守着月例过得中规中矩。我就更不用说了,只是小小常在,月例连华妃开销的一个零头都没有,她居然要我们两个穷得要命的人想法子替她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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