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槿关上门,跌坐在地上,感受着木质地板传来的刺骨般的凉意,冷的发抖。曾经的他不怕冷,也不怕热,最怕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许溪舟要是伤心了生病了怎么办。那时年少轻狂,喜欢上了一个人好像就不必再在乎他以外的事情。老师的轻蔑、父母的争吵、同学间的矛盾。仿佛都能在这人的一颦一笑间烟消云散。然而老了以后,他居然开始畏首畏尾,怕冷怕热,患得患失,最后终于又是孑然一身,也失去了爱他的权利。七年战役啊,输的彻彻底底。……【先生,我知道你也许喜欢过我,但我却不敢深想你是否如我爱你一般爱过我。先生,我一生不幸,原谅我只能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你。可我爱你,所以我从未在乎这究竟是不是一场骗局。——温槿】身为一个南方城市,南城的盛夏总是格外漫长且燥热。夏日的光如同被烛火烧红的针,投落下来时炸的人头皮都细细密密的发麻。刺眼闷热,又难起风,人们身上的汗水黏稠的像放少了水的粥。像宜县这样的小城镇就更不必说了。这里少有空调,一家人里也难得见几部电风扇,大多是老人们拿着蒲扇穿着背心坐在大树下一边扇着风一边和亲友唠唠嗑。连平日里嚣张狂吠的大黄狗都得窝在阴凉处吐着舌头乘凉,看着过往的行人连气都懒得出,平常狂吠的气势都没了。而在这种小乡镇里大概最不怕盛夏的就是那群聚在一起玩闹的孩子们。其中以江信为首,温槿被迫次之,浩浩荡荡的带着一帮同龄孩子下水摸鱼。但有过路亲友的监督,以及老师的教诲,他们也不敢去很深的河塘,只是在及小腿深的小溪里嬉闹。“阿槿!”十五的江信松松垮垮的穿着件据说是最新潮的嘻哈风t裇站在一块很高的石头上朝姗姗来迟的温槿兴奋的招手。温槿撇了撇嘴,热的浑身冒汗,白净的小脸泛着红,如同墨水晕染过的眼睫在阳光下似蝴蝶的羽翼般微颤,只是那一头不修边幅的杂毛顶在他小小的脑袋上显得非常不合形象。温槿的妈妈很少管他,爸妈离婚的早,外公外婆也早早去世了。所以家里没人会在这种日常小事上在意他,因此总是这样歪歪扭扭。好在温槿底子好,又爱干净,不管穿的怎样破旧,一身都是整整洁洁的。小脸白净清透,五官端正,很招小姑娘喜欢,之前江信还开玩笑,说温槿是他们村的村草。“阿信,我还有作业要做呢,做不完老师又要和我妈告状了。”温槿苦着脸说。
要是被妈妈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顿责骂。温槿爸妈很早就离婚了。妈妈如今也已再婚,嫁给了一个很像混混的开出租车的叔叔。只是小县城里的收入并不景气,家里也不止温槿一个孩子,母亲和那个叔叔还有个七岁的弟弟。现在温槿初三了,马上就上高中。而且那个叔叔又好像不太喜欢他,爸爸也不管他,妈妈已经有些急了,想尽快凑齐他的高中学费。但江信的家庭和温槿完全不一样,父母都是在正经公司上班的人,现在是爷爷奶奶带着,还有一个妹妹,可谓幸福美满。只要他们在外不生祸端,无论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在家长面前基本都能得到实现。“哎没关系,等一下我帮你和阿姨说一声就是了!”江信笑说。温槿恹恹应了一声。见温槿还是一副一蹶不振心不在焉的模样,江信挠了挠头想了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惊喜道:“阿槿,明天我们去县里吧!”温槿一愣,叹道:“你傻啦,我妈怎么可能让我去。”“哎没关系嘛,我爸爸说的,要带我和阿研去县里玩,我回家去问问爸爸可不可以带上你,我爸爸肯定会答应的。”江信嘿嘿道,“你放心嘛,好不容易放个月假,你干嘛闷闷不乐的啊。你今晚收拾好东西,明天和我爸爸去县里,正好后天和我还有阿研一起去上学啊!”温槿犹豫道:“可是我妈……”“这个你别担心!我让我爸和你妈妈说一声就是啦!我爸妈可喜欢你了,肯定会答应的!”江信胸有成竹道。温槿一听,唇角一弯,立刻从低落的情绪里走了出来。年少时的忧愁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他们很快就和同伴们嘻嘻哈哈的闹到了一起,将所有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一下玩到了傍晚,彼时妈妈和弟弟也回家了,只有叔叔还要开晚车,很晚才能回来。温槿和那个弟弟的关系并不好,弟弟一见他就背着母亲和叔叔朝他吐舌头做鬼脸吐口水,但母亲和叔叔看到了也不怎么管。温槿知道自己现在寄人篱下,不能和他们产生过多矛盾。不然可能母亲一发火就真不要他了。“妈妈。”温槿沉默的垂着头,自己装好饭乖乖在餐桌前坐下。母亲和弟弟早已经用完饭了,此时母亲正在辅导弟弟的作业。温槿回来时饭菜都凉了。“回来的这么晚,又去干什么了?让你在家里好好搞学习你不搞,成绩那么差你还上什么高中!连你弟弟的功课都辅导不了!懒死你得了!”母亲恶狠狠的骂完,也懒得管他了,又转过头骂骂咧咧的去教弟弟的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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