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我于是干脆把我扫地出门,接下来我可能会回局里,也可能继续腆着脸在道上待着。离开了他的我估计死不了,但是一定活不好,可能活着活着自己先觉得没劲透了,于是我把自己当成一把烟花。我会去做一点真正能让狄万卓看得起的事情,可能是正义的邪恶的伟大的不齿的永垂不朽的罄竹难书的,也可能是大的小的方的圆的静置的跳跃的神经质的自控性的,最后当面用一些把戏带着一个吻轰轰烈烈地告知他。我要求他吻了我一次,这一次就该轮到我。接着烟花炸开,我盼了一辈子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抚平我无法疗愈的瘾,我好带着硝烟的味道从空中下坠。
那么,狄万卓想要我吗?
他说“不”。
那么,狄万卓需要我吗?
大家说的没错,狄万卓的顺位继承人合该是我,我拿不准他的意思,可是如果他真的需要我,我们都没有理由去拒绝这个。
并且我还是不死心,我还想再问一遍。
我拿着这两个问题,准备去问问狄万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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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上一次我也一口气向狄万卓问了两个问题,那时候我刚开始接受黑道事务,所以第一个问题是“我做得还行吗”,第二个问题则困扰我很久,我问:“为什么给我取名叫狄奕啊?”
得到的回答分别是干脆利落的一句“可以”和沉默。
片刻的沉默后,在电话另一边的狄万卓轻轻地回答:“取名的不是我。”
一向古井无波的声音裹着电流声,我无从分辨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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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物质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见到狄万卓的时候我的破釜沉舟极速崩塌掉,我又变回当年在火并现场那只被捅了一刀的落水狗。
狄万卓打开门,可能是被我失魂落魄的模样惊到,最后微微侧身,示意我可以进去。
每多待一秒我的软化程度都以指数函数模型增长,我无力地攥了攥手,喊他:“狄万卓。”
我闭了闭眼:“我想来问一下,关于……道上的事情。”
狄万卓点点头,对还杵在门前的我说:“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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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想让我接手吗?”
我是不是之前也这么问过一句?刚开始的时候是我主动跟他说想接手家里的事,我说得开门见山,他答应得干脆利落。各怀鬼胎的我们非常轻易地达成了一致。
现在我来主动问他的意愿了。
狄万卓抱胸看着我,看起来饶有兴味,竟然主动开始讲话。
狄万卓说:“我们很像。”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最开始这么以为。”
我问:“后来呢?”
狄万卓说:“后来我发现不是这样。”
我笑了。
“你想要的东西太少了,”他慢慢地说,“你没有野心。”
……我怎么感觉不对劲?
没有野心的继承人,这听起来就糟糕透顶。
可是狄万卓已经不想要我了,如果他再——他甚至还不需要我的话,我该怎么办呢?
无力感和窒息感从脚跟一点点灌进来,我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对上他的视线:“你怎么确定我没有?我现在可是来问你要继承人的身份。”
审讯,威吓,装腔作势,虚与委蛇。前两个是我经过系统训练点亮的技能点,后两个在这么一段时间努力下也颇有建树。人的气势和能力都是一点点磨出来,我一点点摸索,现在渐渐独当一面。
这能唬住很多人,可是狄万卓没搭理我,他自顾自地从床头柜上摸出那枚从我这里拿走的狗牌,小小的金属片被捏在手里,和同样金属质地的耳钉一起在灯下闪光。
他突然问:“你还有链子吗?”
我现在心里一团乱麻,听到这话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是想要挂狗牌的链子。我房间里确实还有,可是我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已经快流失完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第一次是在西藏,我鼓起勇气把一切和盘托出;第二次是在家里,我握着他的手腕问他能不能把我的狗牌也拿走。现在是第三次,我站在狄万卓的房间里。
如果真的离开这里,我不确定我还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这是最后的机会。
我胡乱点点头,把脖子上的链子解开,手几乎有点哆嗦。
我没法不害怕。我最近根本睡不了一个好觉,在黑夜里闭着眼和寂静虚与委蛇。梦里的狄万卓还是高高在上的神只,可是并没有传统意义上那么圣洁,风把他的袍子吹得猎猎作响,他凝视着我,冷淡残忍得一如既往。
新月状的镰刀环在我的脖颈,我几乎吓破胆了。
我把刻着自己名字的狗牌连着链子一起递给他。
这时候我的手法几乎像是一种托付。
求求你,狄万卓,别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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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抬头,伸出去的手悬了好一阵,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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