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房檐廊角遍布装点红绸锦色,窗楹梁柱也处处张贴大红喜字,挂灯结彩,喜庆非凡。
今日正是大梁皇帝七子端王褚承宥大婚之日。
然而府上拜贺的官员却并不算多,只因今日同时也是四皇子褚承轩成亲之日。
相比于母家尊贵,深得圣宠的四皇子,这位七皇子实在是与他有着天壤之别。
他的母妃郑氏本是宫中教坊舞姬,因容貌出众被圣上宠幸,后诞下皇子,母凭子贵,得了个才人的位份。
七皇子自小便聪明伶俐,也因此很受皇帝的喜爱,连带着母妃的位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升为郑妃。
可是好景不长,褚承宥五岁那年的一日,武贵妃与皇帝临时起意,夜游御花园赏月之际,却意外撞到郑妃与侍卫私通。
如此奇耻大辱,龙颜大怒,一杯毒酒赐死郑氏,那侍卫更是被凌迟处死。恨屋及乌,七皇子也自此受到皇帝厌恶。
他本就没有母家的支撑,失了皇帝的喜爱,自此在宫中的地位更是低入尘埃。即使身为皇子,也备受冷眼。
好在他能力出众,为人谦和,成年后众皇子参政,独他于朝廷政事上功绩颇多,如此才让圣上少了些偏见,即使再冷漠厌烦,也封了个端王的爵位。
按理说,与他结识交好的官员亦不在少数,却只因皇帝听了武贵妃的建议,给他与四皇兄同时赐婚,又同日举办了婚事。比之炙手可热的四皇子,他这身份卑微之人自然是门庭冷落了。
说到这桩婚事,实也是阴差阳错,惹人笑话。
同他结亲这位谢园公子,虽说出身于当朝宰相谢家,却是个庶出的双儿。
他母亲早逝,生前又遭主母妒忌,于是谢园打小便被扔到了乡下不管不顾。到了成年被接回谢府,竟然还是个目不识丁的白子。
大梁女子亦崇尚秀外慧中,德才兼备,因而高官名门,即使是女儿家,也都多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才好嫁个好人家。
在京城朱门大户,深宅之中的腌臜之事不少,但似谢家此等书香门第因主母妒忌已亡故妾室,而出了个大字不识的庶子,却也是成为了一个广为人知的笑料。
而这“笑料”本人却意外撞到了天大的福气,不知是何机遇,竟让四皇子着了迷,每日到谢府探访不说,更是向武贵妃提出到谢家提亲一事。
然而双性之人在大梁毕竟是上不了台面之人,更何况谢园还是庶出,即使是四皇子的侧妃之位,也是他高攀不起的,因而四皇子这请求遭到了武贵妃的斥责和拒绝。
本来此事同褚承宥没什么关系,可谁知武贵妃却向圣上建议将这谢园赐婚于他,而褚承轩则是迎娶谢家嫡女谢柔。
想来一是要彻底让褚承轩断了对这卑贱之人的念想,同时得到谢家的支持;二来则是给他这一向看不顺眼的人添堵。
皇上本就不在意他,也就顺其自然地允诺了。而褚承宥亦没表现出丝毫的推脱与不满,恭敬叩谢父皇与母妃的厚爱,欣然应下了这门亲事。
即使满城都在议论取笑七皇子娶了个胸无点墨的双儿做了正妻,接亲拜堂时,他也春光满面,温柔地牵着覆着红盖头那人的手,瞧着新娘的目光不可谓不柔情似水。
原本在心中替他不平的宾客,也只道是七皇子心胸宽广,待人和善,这嫁进门的双儿倒是承了天大的福气。
子时左右,酒过三巡,宾客才散尽。
褚承宥走到红烛高燃的婚房门前,两位在门口侍候的婢女恭敬道喜。
只听高大俊逸的男子微笑道:“你们先下去歇着吧,这边不用伺候了。”
端王大婚,武贵妃从宫中择了一批婢女赏赐于他,说是成家立业之后,免不得要多些人手伺候着。而这两位婢女,就皆是这批人中的,因而今日也是头一次见到褚承宥。
只见男子身着喜服,身如玉树,俊美非凡,剑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面部轮廓完美得无可挑剔,一双桃花眼,眼褶花瓣一般,即使随意看人也是脉脉含情。
此时一张俊逸的脸微笑着,更让人如沐春风,不禁让两个年轻姑娘红了脸,愣了半晌才答了诺退下了。
推开房门,男人沉步走近灯火通明的喜房。
白日因皇家繁复婚事礼节而疲劳无比,坐在喜床上有些昏昏欲睡的谢园听得房门的响动,瞬时清醒过来,瘦削的身子坐得笔直。
男人脚步声渐进,在他眼前停了下来。头上盖着喜帕,他低着头,只能看到来人的皂靴。
在梦中预想了千万遍的场景成了现实,谢园仍觉得这美梦来得不真实,忽而紧张起来,心中似是有小鹿乱撞一般扑通扑通直跳,脸上也有些发烫。
男子站了一会,随手拿起一旁的喜秤挑起谢园头上的红盖头。
绣着牡丹锦簇纹样的红绸盖头滑落到地上,谢园搁在双腿之上的双手不禁抓住喜服的衣料,仍是害羞地垂着头。
“抬起脸来。”
过度紧张下,谢园没发觉
第一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