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银票,眼角眯起,想着董寒玉这又是闹的那处。不过片刻,便笑了出来:“董少爷这是给我封口费?”细雪落在指尖,董寒玉隔着幕蓠看季子漠,被这笑晃了神,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聪慧过人,算无遗珠,齐玉却蠢的可笑。可是为何走到如今,他处处不如人,齐父齐母把沉默寡言的齐玉宠成宝,不顾旁人的嗤笑,愿意把偌大的家业给一个哥儿。他才学自问也不比齐玉差,为何郑柏叙只钟情齐玉,他已言明不在乎身份只求厮守,郑柏叙却还是婉拒了去,说不忍齐玉心伤。就算是等成老哥儿,两人招了赘,自己怎还是不如他。无涯寺中,董寒玉说招赘一事自己赢了,可他骗不了自己,当赵大勇的夫郎,他不甘。为了孩子的几夜恩爱,他把自己当成死鱼般任由赵大勇折腾,黑夜里流下泪来。赵大勇实在太蠢,自己招来的弃子,却变成了旁人手中的刀。董寒玉脑中突然冒出个想法,若是,若是自己招的是季子漠,是否一切都会不同,对内是英俊郎君,对外是个帮手。董寒玉想的出神,好半天未曾言语,村口这地方三面无遮挡,冬风横冲直撞冷的厉害。董家的马车自然不小,季子漠直接上前推开了马车门,边进边道:“看来一时半会是谈不完了。”马车里跪坐着一个伺候的哥儿,季子漠进来后坐在案桌对面,把手放在暖炉旁烤了烤。两张银票从对面推了过来,季子漠瞥了一眼没动。董寒玉摘掉幕蓠,嗤笑道:“你既上来了,不就是已经想好要拿这两张银票。”季子漠实话实说:“心动,但是还没决定好。”董寒玉手指落在银票上,做收回状,季子漠猛然按住一角。董寒玉收回手:“你发誓守口如瓶,这两张银票便是你的。”季子漠想,如果齐玉还和董寒玉熟络,董寒玉一定不会让他发誓。“行,我发誓,在董家不主动找茬的情况下,我如果把你哥的事说出去,就让我天打雷劈,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季子漠举手发誓。董寒玉目露毒针,一字一句补充道:“你若是言而无信,就让齐玉沦为青楼楚馆的哥儿,受万人骑”“你t的别给我太过分。”散漫的人突然发了火,似是被激怒的雄狮,季子漠额头青筋跳动,告诉自己董寒玉不是男人,强忍着才没动手。两张银票直接朝着董寒玉的脸上砸去,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却让董寒玉猝尔笑了出来。“不如你休了齐玉,我弄死赵大勇,你入赘到董家如何?”怒气直冲天灵盖的季子漠:董寒玉拢了拢袖口:“我说真的。”季子漠打了个寒颤:“艹,你到底是个什么妖怪。”脑子结构太复杂了。董寒玉弯腰捡起地上的两张银票,又从桌上推了过来:“我与齐玉自小的情意,自是不希望他落得那个地步,不过是玩笑两句罢了,你发如此大的火,看来是在意他的。”他面上不显,心里酸涩纵横,自己这次又输的厉害。被董寒玉这一吓,季子漠实在不想和他打交道了,董寒玉点了点银票:“你妹妹的解寒丸,眼下又要过年,别是一顿饺子都吃不上。”因董寒玉腿不能受凉,出门在外的车里都熏着药香,此刻药香细如棉线,缕缕钻入口鼻。季子漠垂眸看着蜿蜒而起的细细烟雾,心中憋屈之余,又是深深的挫败。他弯腰抽了张银票:“算我借的,以后有钱就还,没钱你就当做善事了。”季子漠转身欲下车,董寒玉唇瓣带笑问道:“你就不怕我和齐玉说你拿了钱?”季子漠抖了抖手中的银票,回头意味深长道:“你没把齐玉坑死,还真是心善。”“放心,我也挺敬佩你大哥。”说完跳下车,转身离去。车里的董寒玉端起茶,这下倒是真笑了起来。一旁从头听到尾的哥儿一脸懵懂:“少爷,齐家姑爷最后怎么突然说起大少爷了?”董寒玉吹了吹茶盏里的浮沫,喃喃道:“这下是真的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还是找个聪明的好。齐玉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要是知道季子漠利用大哥的事索要钱财,定是要闹个恩断义绝的。他用一句誓言试出了齐玉在季子漠心中的份量,季子漠拿了银票就相当于也还了一个把柄过来,虽说这个把柄一般,却也能让人心安不少。季子漠看出董寒玉的用意,也愿意给他这个把柄,董寒玉想,怎么赵大勇就没有季子漠的两分聪明呢!不,哪怕是一分,也不至于被妾室庶子那边耍的团团转,无端的让董寒玉恶心。赶车的车夫挥了马鞭,伺候的哥儿侧身打开案桌上的抽屉,奇怪道:“少爷,我明明记得这里有包杏干的,没吃呢,怎么就没了?”董寒玉回神看向抽屉的位置,是刚才季子漠坐的那侧,脑中不由的划过一个荒唐的念头。落雪中,季子漠拆开一个油纸包,从里面捡了个杏干扔嘴里,俊朗的脸庞瞬间皱成一团,果然是他之前买的那家,酸的倒牙。
把油纸包重新包起来,想着拿回去给齐玉吃,齐玉喜欢这玩意。季子漠回到家时,季丫季安正在灶房编着筐。季子漠:他这一对弟妹,一个对养猪,一个一有空就编筐,拦都拦不住。他站在灶房门口,用脚尖踢了踢季安:“看书去,大冬天还下着雪,编什么筐。”季安侧了侧身,露出另一侧的书:“大哥,我看着呢,我一边背书一边编筐,我还教季丫了,她现在已经能认两个字了。”“一个筐能卖十文钱,可以买一斤半的糙米,够我们吃两天的,如果烧米汤的话,可以吃六天,现在是冬天不干活,其实可以不用吃那么饱的”季安为识字闹的那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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