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功夫后,齐玉从一开始的不解到最后的了然,扯过被子蒙住头,面朝里躺着,一副拒绝再听的样子。季子漠闷笑了一声:“晚安。”房门被人开了又关,齐玉闷在被窝里脸红如霞光,把自己缩成一团,轻轻笑了。清晨,阳过落在精致的眉眼,单从脸上看,绝看不出被子下的睡姿是何种的嚣张。齐玉被光刺的皱了下眉,睁开眼发了会呆,坐起来拿过一旁的衣服。视线落在手上呆愣住,他昨日伤了手,伤口贯穿整个手心,按照那哥儿说的在伤口撒了些盐,除了疼痛加剧,效果也不是太明显。一只手褪了鸡毛,刮了鱼鳞,动作间是把受伤的手虚握着,不想被季子漠发现。现在那只隐藏了一晚的手,却被一抹白包扎着,齐玉把手移到鼻尖闻了闻,隐隐约约的药味。齐玉不由的想,他睡的如此沉吗?推开门,季丫高兴道:“嫂嫂,你看大哥给我做的鸡毛毽子,是不是很好看。”齐玉笑着夸了句好看。走进灶房,季子漠看了他一眼道:“洗漱吃饭了。”说着从大锅中的篦子上端出来一碗热水给他倒在盆里。季安在烧锅,嘴角崩成一条直线,瞧着就是在生着闷气。齐玉指尖落入温水中,瞧见了问道:“季安怎么了?”季子漠:“没事,就是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季安梗着脖子讲理道:“不是我小心眼,是大哥太傻。”不待齐玉再问,赵傻子就精神抖擞的提着木桶进了院子,脸上是属于他的傻笑,一旁跟着摇着尾巴的黑狗。要不是笑的太傻,齐玉定是要认不出他。脸上的皱成一团的胡子被剪的磕磕绊绊,一瞧就知是剪了又剪,实在剪不动了才停了剪刀。还有乱糟糟成鸡窝的头发,也是剪的短的又短。露出的皮肤依旧是黑色的,能瞧得出是黝黑而非脏,衣服齐玉回头看向季子漠,瞧着整套都是季子漠的。季子漠指了指院子里绳上挂的破烂衣服:“昨天洗的今天就穿在身上,我要不给他找一套换上,他能把自己冻死。”齐玉随着他的手看过去,衣服沉的把麻绳压弯,还在缓慢的滴着水,这样的衣服上了身,怕是真的会冻死。麻绳的另一头,晒着一条白色的粗布亵裤,齐玉看得出是季子漠的,他之前给他洗过,只是这次不知是何时洗的,现在已经不在滴水。缸里的水满满当当,赵傻子把木桶放在一旁,拿着洗干净的碗蹲在门口,高兴即将吃到的热饭,嘿嘿的笑着。季子漠把饭菜都盛好,对赵傻子吹了声口哨:“过来干点活,端饭到堂屋里。”赵傻子急忙摆手道:“不不,会弄脏。”季子漠抬了抬眼皮:“你不是已经洗干净了?”赵傻子傻了一会,呆呆道:“是啊,洗干净了。”随后激动的走到灶房,神圣的捧起装满菜的盘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堂屋,全程犹如踩在刀尖般谨慎。大哥对一个傻子这么好,季安忍了又忍,等到季子漠让赵傻子一起坐下吃饭,季安忍不住了,想也不想道:“大哥,他那么脏,头上都是虱子,这么恶心人怎么能一起吃饭。”赵傻子人瘦,骨架确实大的,把季子漠的衣服穿的紧绷绷,现下如做错了事的孩子,坐不敢坐,站不敢站,缩着脖子朝门口后退着。季子漠指了指他的头,和季安道:“和你汗毛一样长的头发。”赵傻子小声解释道:“我,我剪掉之后又洗了三遍,没,没虱子了。”季子漠一锤定音:“过来坐下吃饭。”没有嫌弃,像个人一样的坐在桌子上吃饭,赵傻子又嘿嘿傻笑着,笑着笑着就抹了抹眼,他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好快乐,可是很奇怪,为什么快乐还会眼睛湿呢?赵傻子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季安委屈的看着季子漠,这一刻,事情已经无关赵傻子能不能上桌吃饭了,而是他的亲大哥帮一个傻子,不站在他这一边。赵傻子怎么能和自己比呢,赵傻子凭什么和自己比呢!季子漠无奈的说了句吃饭,夹了个鸡腿给季安。季安赌气的把鸡腿丢给赵傻子,想丢在他碗里,谁知力道失了准,鸡腿落在桌上,滚到地上。赵傻子忙趴在地上把鸡腿捡起来,跑到灶房把鸡腿洗干净,拿回来举给季安。鸡腿掉在地上,季安也吓了一跳,唯恐他哥生气,闷闷道:“我不吃,你自己吃。”赵傻子哦哦了两声,坐下来啃鸡腿。黑狗也是洗了几次的澡,此刻卧在他脚边,一个吃肉,一个吃骨头。一粒米掉在桌沿,赵傻子用指尖粘起来送到嘴里。季子漠叹了口气,齐玉问他:“怎么?”“突然想到句诗。”
想到上次同淋雪的诗,齐玉缓了两息才问他:“什么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齐玉筷子猛的顿住,瞳孔微张的望着他。季子漠忙解释:“别误会别误会,不是我写的。”齐玉:“那是谁?”季子漠停顿了两秒:“我认识的一个兄弟写的,叫杜甫。”齐玉半信半疑:“杜甫?哪里人氏?人在何处?”季子漠叹息道:“唐家村人,已经驾鹤西去了。”“我的那些书之类的,不都在你房间吗?你觉得这两句像是我写的诗?”齐玉沉默了,低头吃饭不问了。季子漠原先写的那些诗词文章他都拜读了一遍,嗯怎么说呢!辞藻华丽,看着很漂亮,实则很空洞。空洞中又有种鄙夷众人,怀才不遇的清高在。这两句能名流千古的诗句,确实不像是他所写。季丫手握着筷子,好奇道:“嫂嫂,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呀?”齐玉解释了一遍,季丫崇拜道:“大哥,杜甫是哥哥还是叔叔,他好善良。”小孩夸人总是直白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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