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漠也未曾乘胜追击,收回视线,环顾四周朗声道:“下官只简看过几本兵法,各路军马的布局太过高深,下官瞧不出内里行情,但也知,皇上一定也是心疼我大笙哥儿的。”“边塞哥儿尸骨堆成山,用命守在关外,他们都是未提过刀的哥儿,他们死死撑了七个月,七个月曾让绒敌铁骑踏入紫阳关。”“皇上胸中自有排兵布阵的沟壑,臣原不应当多嘴,但求皇上看在我大笙哥儿死撑这么久的份上,让他们死在战场上,而非口腹上。”“他们都是大笙的哥儿,是皇上的军队,是为守护我大笙而存在。”大殿内寂静无声,季子漠的声音如重锤砸在地上,他话必,展开宽大衣袖,俯首跪拜在殿前,等着景安帝的抉择。景安帝垂眸看向少年的黑色乌纱帽,再往下,便是他刚毅的沉稳侧脸。良久后,景安帝疲惫的闭上眼,再睁开时,看向户部尚书:“我大笙哥儿的军粮可户部可匀的出来?”原来的户部尚书年前已被流放,现在是后换的一个,原是想猜皇上的心思拒了军粮,未曾想到一个季子漠就让皇上改了注意。忙擦了擦冷汗上前跪地道:“臣想想办法。”景安帝揉了揉眉心:“嗯,没旁的事就退朝吧!”季子漠很荣幸的又活了一天,皇上不杀他不说,连扔到大牢都不曾,实在是出乎意料。出了殿,季子漠才察觉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虽说他刚才夸了皇上,但毕竟算是和皇上对着干了,疯魔皇上居然就这样算了“季大人”三个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小虾米围上来,望着他犹如望着再生父母。季子漠刚想说什么,就见麻尤虎皮笑肉不笑的走了过来,尖细的声音刻薄道:“季大人,皇上有请。”季子漠心中咯噔一声,皇上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放过他的。对着三个小虾米拱拱手,随着麻尤虎进入皇上办公的文华殿。“驾,驾,驾”三岁稚童的声音飘出殿,含糊不清的让人难以听清。季子漠低眸,稚童,那就是二皇子了。麻尤虎把季子漠带到殿外,伸手做请的姿势,让他自己进去。深夜聊天也是如此,季子漠未多想,自己一人进了殿,看清殿内情景,心中不由的一颤。驾驾驾是骑马,这个季子漠猜得出,原想着是太监或侍卫驮着二皇子玩,不曾想是垂垂老矣的景安帝。此时的景安帝一身龙袍,背着二皇子在地上爬着,脸上慈爱的如同家中老翁,哪里有深夜所见的阴森恐怖之感,更没有大殿上冷眼断人生死的杀戮。似是嫌他爬的慢,二皇子着急的驾个不停,景安帝嘴中哄道:“父皇再快些,皇儿坐稳。”季子漠心惊肉跳不敢再看,这幅场景不是他能看的,只是现如今来都来了,退出去就太过明显。他轻着动作挪到柱子旁,希望皇上别看到他。时间悄悄流淌,景安帝似是终于体力不支,他把二皇子从背上移下来,让抱着拂尘的老太监带他去一旁玩。景安帝拿起帕子擦拭额头的汗:“还不出来?”季子漠忙从柱子旁出来,跪地道:“参见皇上。”景安帝:“朕对兵力有何布局?”季子漠:“臣不知,只是臣觉得皇上做事自是有深意,皇上一代明君,不止对大笙境内了如指掌,紫阳关更是亲去过几次,和绒敌打过交道。”“现在绒敌在前,紫阳关外其他大大小小的部落在后伺机而动,皇上定是心有沟壑,若不然仅靠大笙的哥儿如何能抵抗的了绒敌七个月,想来是皇上另做了安排。”景安帝如暗夜深渊的眸子望了他良久,“跪安吧!”季子漠离去后,景安帝坐在高高的王座望着殿门外,回想季子漠早朝与刚才的所说,眼神泛起警惕与杀气。自己和太子如同博弈,博弈的物件是那些哥儿。只要太子认输,大笙军队立马出关护他们进来,现如今关外缺衣少粮死伤无数,太子犟着脾气带着人死撑。他们是君臣亦是父子,争强斗胜的比着心狠,景安帝发了军粮,便是输了一半。季子漠是否看出这一点景安帝猜不透,但此刻回想,季子漠是从殿上就开始用话布局了,而且他的局不止是替太子要粮食。把太子领的哥儿军说是大笙的军队,说是他的军队,如此便也罢了,季子漠却话里话外的往军队布局上引,目的不外乎是想让景安帝和太子联手,你们父子不管怎么斗,咱先把外地清了。季子漠的算计对景安帝有利无害,只要他让紫阳关内的军队绕到绒敌后方杀一场,那外人就会如季子漠所说,赞扬皇帝高瞻远瞩,倾向太子的民心会再次回转。太子在前,景安帝在后,前后夹击,紫阳关外三城可暂时解困。此计不算高深,只是景安帝身在局中不自知,一心只想和太子争输赢短了视线。景安帝背着手在原地踱步,目光沉沉如寒霜,一时间觉得季子漠这人太过可怕,留不得。可怕的不是他的谋算,而是处处捧着自己说话,不知不觉间就让自己着了他的道。若景安帝现在正值壮年,他会扶持季子漠,但现在不是,他老老垂矣,内里如枯槁一般。太子必然不能登基,到时继位的就是三岁的小儿子,季子漠如此巧言善辩,还不得把幼主哄的开开心心,到最后成了他手中的傀儡。人越老越是多疑,季子漠现不过一个六品的官员,景安帝却把他日后如何都想了一通。几顾史书,景安帝把季子漠和那些cao控朝堂,无视幼主的重臣一一对照。警惕归警惕,季子漠不算高明的破局法有利无害,景安帝闭目思索良久,后睁开眼道:“去叫孙练南过来。”
太监忙去安排。片刻后,一个外形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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