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郁金堂时,天色已然擦黑。小区内部的路灯刚刚点亮,缪蓝走得有些乏了,抬眼看到一幢幢错落排列的别墅,一下子分不清她住的八栋在哪个方位。“缪小姐,嗳,缪小姐!”身后有人在唤,缪蓝回头,开着保洁车的邹阿姨正跟她挥手。“你回来啦缪小姐。”“邹阿姨,好久不见。”缪蓝在郁金堂住得不多,看中其绝佳的环境,一般周末或者休假会来住个两天。物业管家她还不太对得上脸,不过机缘巧合,跟这位保洁邹阿姨已经很熟悉。之前一位业主带孩子出来玩,经过邹阿姨的保洁车时孩子摔倒了,业主认为是邹阿姨的责任,要求赔偿并且开除她。邹阿姨说不是她的原因,但监控没拍到,双方各执一词,差点闹到警察局。缪蓝有一辆车恰好停在旁边,行车记录仪拍下了当时的情况,她留意到,便帮忙提供了一下。最后证明是孩子摔倒只是意外,那位业主也不是不讲理的,道了歉,邹阿姨的工作保住了。之后邹阿姨便常常感谢缪蓝,打扫八栋附近的卫生都是格外仔细,还不时给她投喂些吃的。“缪小姐,八栋还要走好远咧,你穿高跟鞋累不累?上来,我送你过去。”邹阿姨挪挪pi股,座位空出大半位置,“我这车干净的。”缪蓝正想有个车搭,大方坐上了三轮,“谢谢邹阿姨,正好我那儿也需要你帮忙。”郁金堂背靠广阔山林,素有天然氧吧之称,徜徉在晚风中,倍感舒适。“阿姨,能给我开一会儿吗?”“这话说的,当然能。”邹阿姨松开右手,语气有种在溺爱她的感觉,“油门,我们这车开不快,你随便拧。”缪蓝上了手,车子开起来还比不上一般人慢跑的速度,不过这种轻微的掌控感仍让她觉得畅快。开到八栋的车库边上,里面除了两辆车,剩下的区域,靠墙整整齐齐码了两排未拆的快递。虽然不常在这里住,但是缪蓝买的东西不少,物业代为签收,一攒就是一个小型快递站。她尤其爱淘些漂亮的餐具和花瓶,每个住处都会添置很多。易碎品的包装总是里三层外三层,对她来说,拆这些东西,是十分解压的过程。对邹阿姨来说,拆下来的纸壳子塑料泡沫,是笔不小的外快。邹阿姨的保洁车里什么工具都有,缪蓝每拆一件,纸箱子就被麻利地整理好,快递标签上的个人信息全部用酒精湿巾擦掉。没一会儿,纸壳子摞得老高。两人闲聊,邹阿姨说看她总是一个人过来,关心她有没有男朋友。缪蓝摇摇头,开怀道:“一直都没有的,阿姨要给我介绍吗?”“缪小姐,你跟仙女似的,没几个男的配得上你。”这种话太好听了,而且邹阿姨的表情一点不掺假。缪蓝也不谦虚,直白地高兴,“真的吗?”“那当然,你心善,又有钱,住这么大的房子,要提防,很多男的都居心不良的。”“那要是我居心不良呢?”“你?你就没长那样的心,我看人不会错。”邹阿姨把纸箱子扎起来,收拾旁边细碎的泡沫,“缪小姐,这个叶子是你的?”是灵象路落到她肩上的梧桐叶,放在包里不知什么时候掉出来了。“不要了,阿姨,你一起收走吧。”“上面还写着字呢,多漂亮,怎么不要了?”邹阿姨觉得可惜,捡起来送到缪蓝眼前。梧桐叶子上写着一个“蓝”字。灵象路的美景造就了浓厚的文艺气息,人行道上有不少书画小摊。缪蓝路过,见一个摊主似乎一直没开张,怯生生地打量来往的行人。摊主跟她妹妹年纪差不多大,细看长得也有点像,她便动了恻隐之心,上前问能不能在梧桐叶子上写。女孩很激动,说当然可以,专门调了墨。又问她写什么。缪蓝一时的兴致,没想到什么合意的诗词雅句,只说:“写一个蓝字,蓝天的蓝。”摊主的字很漂亮,写完高兴地说开张第一单不要钱。缪蓝扫了桌上的付款码,支付了九十九块钱,指着女孩的招牌“九九书画坊”说:“咱们有缘。”写了字的梧桐叶子被她收进包里。现在掉出来,她忽然又想不通这片叶子还有什么意义。手机上,贺京桐说让她去接他,她还没回复。
拿不准他的意思。要论感情,他们之间可以说半点没有。他公事离开,公事回来,完全不需要一到机场就拉她上演私人的恩爱戏码。但他行事向来在常理之外。就像最开始,她以为贺家和缪家的联姻根本不会成功,因为贺京桐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人。可是他答应了。直接让她无路可退。意外地,他又给了她缓冲:先订婚,他出国。风平浪静的两年,缪蓝常常有错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和另一个人的人生绑定。偶尔来郁金堂住,才想起,这房子不是她买的,但因为利益的交换,变成她所有。到现在,他要回国的消息也是不打招呼突如其来。她的人生轨迹再一次被冲撞。这一回,来自贺京桐的能量将影响她几何?缪蓝接过邹阿姨递来的梧桐叶子,随手取了一个窄口的花瓶。叶子卡在瓶口,就这么放着不管,不久它会风干,一碰便碎,上面的字迹亦不复存在。如果想办法管一管呢。她用酒精湿巾反复擦拭自己的手指,酒精挥发带来凉意。彻底干爽的时候,某些决定在心里夯实。缪蓝拿出手机,回复贺京桐的消息:【好。】周六一早,降温明显,天气阴沉,窗外落了满地的树叶。缪蓝体检约在今天,早早来到了医院。或许是因为天气的骤然变化,医院里人满为患,带孩子来的家长尤其多。缪蓝原本打算先去儿科跟顾医生打个招呼,现在看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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