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贰」 钩吻
自那日后祁御医就整日心神恍惚,好几次在叶奉御询问方子时未能答上话。叶奉御见他精神不济,关切的询问,陆愈竟比往日热情,主动要替他诊脉。
祁御医本想拒绝,身为他二人师长的叶奉御却开口道:我们当医者的更应爱重自己的身子,让子益替你看看。
他无法,只能伸手让陆愈给他诊脉。陆愈平日里处事得体,虽冷淡也不会让人生厌,今日他诊脉时却似笑非笑地直视着祁御医的眼睛,似要将他看透。
祁御医心中发虚,额上生了冷汗,陆愈在此时松了手,开口道:无甚大事,不过体虚疲累,多休养便好。
叶奉御点点头,想来是你近日操劳齐王妃的事没能歇息好,这样,你今日就先回家好生歇息。
祁御医看了一眼陆愈,应了下来。陆愈却未再说什么,像是全然不在意他是否离去,只自己忙自己的事。当日奉医局一切如常,陆愈按时下值归家,除开回家途中去了一次叶氏糕点铺外并未去别处。
第二日一早他出门去奉医局上值,才跨出陆府大门便有名年轻男子冲了上来,作揖求他,陆大人,求你救救我家大人吧。
这人陆愈记得,是祁御医的随侍。
陆愈让陆川替他告假,自己去了和平坊,在祁御医家中见到了面色青白,痛苦不堪的祁御医。
倚着床架的祁御医见他来了,正想说话却先呕出一口血水来。陆愈瞧一眼床边的便盆,血水混着没有消化完的食物,转身问一旁的随从:你家大人这样多久了?
随从正在给祁御医递水,听见陆愈问自己,赶忙答道:从昨夜子时到现在。
子时?陆愈挑眉反问。
听见这话祁御医一阵猛咳,陆愈上前观他面色,却听祁御医开口叫自己的随从出去。陆愈并未阻止,只是替他诊脉,还未得出结果就听祁御医自己说道:我是中毒了。
陆愈似未听出他话中的悲戚和怨恨,只道:祁大人知道谁给你下的毒?
祁御医却没再说话,一双眼通红,在青白的脸上格外可怖。
钩吻花。陆愈平淡地开口宣布他中了什么毒随即起身,似乎并无要救他的意思,既然祁大人知道何人给你下的毒便去找他拿解药吧。
祁御医没想到陆愈会如此,激动地想说话,开口却又是一阵咳嗽,陆愈,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医者仁心,应,应厚德济世。
这话当真将陆愈气笑,他冷淡地看着祁御医,扯了扯嘴角,祁大人可以替人谋事,陆某又为何不能见死不救?
随后他厉声责问:要我仁心厚德,那你可有做到诚精求实?
毒药的发作让祁御医呼吸困难,他裂目抽气,陆愈垂眼看他,眼中是甚少出现的鄙夷。
你也清楚,钩吻花在六个时辰内若不服解药,便会回天乏术。陆愈仍旧平静,好像眼前人的死活和他并无多大关系,祁大人你是聪明人,想必知道我的意思。
说完这番话陆愈看了他一眼,返身往外走。身后是剧烈的咳嗽声和呕吐声,他没有回头,似下定决心不闻不问。
可以沙哑破碎的声音阻止了陆愈离开的脚步,只要你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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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御医家中就有现成的医具,陆愈并未直接给他解药,通过施针逼出部分毒素后就在旁等着。
毒素被逼出许多,祁御医吐出一口黑血,无力地躺在床上,精神却好了很多,至少说话时不会再喘不上气。夏日晨间已是大亮,整个房间被太阳照得通明,屋内到处都是血腥气和奇怪的臭味。两人都接触过各种各样难闻的气味,并未多厌恶,陆愈却还是去推窗散味。
祁御医盯着床顶,听见开窗的声音,平静地开口:陆愈,你还记不记得你入太医署那年的年末大考。
那是他十岁时的事,离现在已十二年,他依稀只记得那年的考题是当时的太医令所出。其中有一题是关于风寒和风热的辨析,初入门的知识却有许多人未能答好。
你那时不过十岁,年龄最小却拿了魁首。太医令夸你是天才,说你生来便是要当医者的。
这事陆愈完全记不得,他那个时候比现在更加冷淡,一心扑在医书上。他不知祁御医为什么说这些,却见他偏头看向自己,疲惫的眼里淬着恶毒的光。
陆愈,你太让人嫉妒了。我父亲也曾在太医署供职,自幼我便被要求学医,也曾被夸有习医天赋,努力考入太医署后也得过夸赞,后倾尽所学才得入奉医局当一名小小的普通御医。我用尽一切努力才能得到这一切,你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陆愈拧眉,又听他道:你少年闻名,十岁破格入太医署,十六岁任助教,二十岁任博士,二十二岁任奉御。
多么年轻的奉御,太医署奉医局多少大夫倾尽一生可能也到不了的职位。
陆愈的眉头拧得更紧,他却忽然笑起来,你说我要如何才能不嫉妒?
陆愈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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