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心虚。
沈大人,你家小妹可有许配人家?
吕家表小姐上月进京是为何?
秦大人,你祖籍淮阴可在选秀之列?
何大人,宣平侯是你的恩师吧?
他缓缓道来,朝堂上忽然噤若寒蝉,闻不见一点声响。虽然他话语中不带怒气,可这些问话无不是在告诉百官淮土之滨莫非王土,四海之内莫非王臣,不管什么筹谋计策,他都清清楚楚。
宣平侯府日渐式微,人丁单薄不说,如今更是无人在朝为官,全凭老侯爷一人支撑。他虽是清楚容珏的意思,却还是想再拼一把。
圣上明鉴,老臣的孙女早已许配人家。今日老臣死谏,只因深知皇室血脉牵扯国之根本。圣上为一国之君,自当以国为重,广开六宫,延绵血脉,方能国运绵长。圣上,切莫沉溺儿女情长啊。
哦?容珏的语调微微上扬,朕竟不知宣平侯如此忠义。
说罢他忽起身,厉声道:广开六宫,延绵血脉便能国运绵长?前朝梁献帝沉迷女色,淫乱六宫,为其诞下子女的宫女便有近十人。最后梁国毁在他手中,可有国运绵长?
太祖皇帝率兵一统南北,结束梁末混战局势,一生也不过一妻一妾,膝下三子一女。
后又有乾元帝,后宫唯懿德皇后一人,帝后携手为我朝开百年盛世。依尔等今日所言,我朝命数只系于女子之身吗?
闻言纷纷叩首呼罪,容珏又道:国家之兴仰仗君主明德勤勉、广开言路、举贤任能,官员务实清廉、为民谋福祉,而不是日日操心着朕的家事。尔等一门心思扑在朕的后宫,不以民为重,到底居心何在?!
百官战战兢兢,无人敢再提扩充六宫一事,先前为首的宣平侯更是额冒冷汗。
望着下首称知罪的百官,容珏不再言其他,拂袖而去。官员们不敢起身,直到陈公公喊散朝才陆陆续续起身往外走。
皇上震怒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立政殿,谢渺安静地听锦秋道缘由,心中不可谓不吃惊,却也知晓容珏就是这样的人。她沉默地不说话,锦秋在旁小心地打量,听陈公公说,陛下回甘露殿后又发了脾气。
谢渺动了动,缓声说道:去将我让你收好的三花茶拿出来。
锦秋立即笑了笑,一边叫人备茶具,一边去找茶。这边厢谢渺还未将茶泡好,那边厢已有人唱喏,接着容珏便走了进来。谢渺忙放下手中的茶壶起身,陛下怎这个时候回来了?
按理说,他此时应在批疏奏才是。
他去牵谢渺的手,忽想来看看你。
立政殿皆是谢渺身旁的老人,见此都退了下去。容珏将人牵着坐到一旁,看见桌上放着的三花茶,笑道:你知晓了?
谢渺默认,转而开解他,陛下莫要为这些事如此劳神气恼。
容珏觑她一眼,幽幽开口,你如此,我只怕越来越恼。
谢渺又是何等聪慧之人,又怎会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她抿唇瞥开目光,容珏便伸手将她的脸转回来,贴过去小声地诱哄,怀霜,你也是懊恼的,对吗?
被他死死看着,谢渺避不开眼。他此言此举让谢渺心中蓦地又酸又软,眼眶也跟着微微发红,细声细气地说着:我心中的自然也是不愿的。
容珏闻言心中一喜,却又听见她说:可怀霜心中也明白,前朝和后宫皆讲究制衡之术,选秀是陛下和世族的博弈。
容珏皱眉,为她这番话不悦。
接着她又道:我虽不愿,却也舍不得你输。
所以近来她心中杂乱纠结,两个的念头不停争斗,感情让她想要任性武断地告诉容珏不要纳妃,理智却让她明白承位不过一年的容珏并不适合与世家对立,身为皇后,她不能只考虑自己。
傻不傻?容珏只觉得心中又疼又喜,将她揽进怀里,什么制衡之术,不过是无能之人的借口罢了。
此次他态度这般坚决,世家知道于此道讨不到好,往后定会寻到机会扳回一城,只怕他为政会更辛苦。谢渺明白这些道理,越发心疼,搂着他不知要如何说才好,只能唤一句:陛下。
容珏笑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他们不知道你有多好。
谢渺终是哭了出来,他感觉到肩头的湿润,轻抚她的背,温声哄着:怀霜若心疼,就时时刻刻惦念着我,我便觉得开怀了。
贫嘴。谢渺吸吸鼻子,轻声埋怨。
容珏捧起她的脸,笑着凑过去亲了亲。谢渺嘴上虽埋怨,却也乖顺地任他亲着。
当天夜里,容珏依旧宿在立政殿。谢渺格外主动,攀着他不让走。容珏明白她的意思,将人搂在怀里一遍遍的亲吻。
怀霜可是想替我生个皇子?将谢渺汗湿的发拨到一边,他亲吻着她绯红的眼角问道。
谢渺浑身都发软,娇吟着回答,想,想,往后堵上他们的嘴
容珏低笑,将她滑落的腿抬起,亲着她的唇含糊应着:便如卿卿所言。
立政殿一夜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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