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北寄道: “一生。”主人要同他亲近一生,他就守主人一生。“只守一生啊,孤死后可该怎么办?”“也守着。”乔北寄不知道死后是什么样的,但他的暗卫身份又回来了,至少他的暗卫牌会守着主人身边。“那就得生同衾,死同椁了。”商引羽道。乔北寄无措地睁着眼,生同衾,死同椁,那是他至今不敢奢想的。“属下听主人安排。”小清晏两岁那年,商引羽将其立为太子。确实如安德忠所说,这孩子长得像他,越大越像,但又全然继承了十九的武学天赋,还格外喜欢军事,最喜欢跟十九玩模拟两军对战的游戏。十五岁偷偷报名武举,表示自己要当将军。商引羽把发现后,好说歹说告诉儿子“咱家有皇位要继承”,商清晏也不为所动。十九跟他年纪都大了,商引羽总不可能拉着十九再生个。只能跟唯一的儿子说当皇帝也能兼任将军,才把人哄住,没有让人直接跑前线上去了。二十陪了他们十七年,二十走的那天,小清晏很伤心,哭了许久,最后哽咽着说要把二十葬在他以后安睡的地方。但小清晏还只是太子,还没有自己的陵寝,商引羽就在自己的陵寝里选了个墓室,将二十葬了进去。二十走后,小清晏的性子才稳很多,不再成天想着往前线跑。商引羽放权让他监国,自己带着十九游天下河山,去看十九想要的“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十九还是喜欢叫他“主人”,在皇宫是还会主人陛下混着叫,出宫后就再不顾忌,天天嘴上挂着的都是主人。商引羽前些年就发现,十九很喜欢他叫他“十九”,每次他这么唤,十九眼里都闪着光,如果是两人亲近时这么唤,十九还会把他绞得更紧。于是他也渐渐改了口,十九唤他“主人”,他唤他“十九”。他们微服私访游历的途中,遇到一只黑白两色的长毛狗,一直跟着他们。商引羽问十九想不想养狗,十九点头,他们就养了那条狗。他让十九取名,十九说叫二十一。“跟暗卫重名了。”商引羽道。十九拿出他的暗卫牌让他看,牌子上写的是“暗十九”,没那个暗字,就不算重名。两个取名废最终达成共识,长毛狗就叫二十一。他们带着二十一,一起上路,途径一个镇子,就住下歇息几天。商引羽喜欢听茶馆的说书人将故事,十九喜欢听歌女唱曲,他们傍晚在茶馆听书,晚上乘一条不大不小的船,听河畔歌女弹唱。
船舫内温着一壶桃花笑,河岸楼上有歌女弹着一曲《我侬词》,呢喃浅唱着:“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十九的酒量这么多年来也不见好,饮上两杯就往他身上倒,商引羽怀疑他是装醉,不然怎么倒的位置那么好。商引羽在十九用牙齿把他衣带全咬开前,把人拉起来,于是就尝到了十九口中清淡的酒味。“怎么这么急?”商引羽摩挲着十九泛红的眼尾,低笑着问。十九的双臂环在商引羽脖颈后,醉眼迷蒙, “属下喜欢这首曲子。”歌女柔软缠。绵的声音随风传入: “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商引羽将十九放倒在船舫中铺设的地毯上, “孤去学,日后唱予你听。”商引羽话锋一转,道: “只是孤唱歌方面似乎也没什么天分,怕是得学上一辈子,说不准只能在棺椁中唱给你听了。”“属下同主人一起学。”十九道。“好。”商引羽轻触上十九的唇。“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活着就跟你睡一个被窝,死了也要进同一口棺材。……十九走得比他早,那时候,十九那一头乌发已经全白了,眼也花了,却依旧坚持握着他的手,看他最后一眼。商引羽做到了对十九的承诺,他将十九葬入他的陵寝,不关地宫门,等他死后合葬。随着十九下葬,宫里他和十九常用的东西,一半入了陵墓,剩下的一半,等他驾崩后会一起带着去。十九走后,商引羽按着十九曾跟他说的,将他的暗卫牌和生平卷宗送入英灵阁。那份暗卫十九的生平卷宗,商引羽手抄了一份,放在寝宫的檀木盒中,不时拿出来看看。盒子里还有曾经十九在边关给他寄的家书,十九回京的时候,他差点将它们烧掉。那时是十九进甘露殿,跪在他身前,拔剑让他幸他,他才没空理睬那些信件。后来,十九同他好了,这些信件他就又收回了盒子里,一收就是大半生。十九留下的所有东西整理出来,商引羽突然发现,没了十九,他时间几乎全空了下来,不知该做些什么。清晏已经是个合格的皇帝,却依旧想做开疆扩土的将军,大夏附近的国家已经被他占得差不多了,他开始把目光投向海外。商引羽凭着穿越前的记忆,帮他改进了下船只。白天在他曾经设立的科学院跟大匠们改进各种航海用具,晚上回到寝宫,继续分类整理十九的遗物,偶尔还能发现些有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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