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朝廷嘉奖过的,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藏海还欲再言,胡大远大手一挥打断了他,“你这么厉害,明天别来了,往东再走十五里去铺驰道。那比这更缺人。”
胡大远转头怒气冲冲呵厅看热闹的劳工,“看什么看,赶紧干活去!谦儿把他送走!”
劳工们纷纷低头干活,胡谦带走了藏海,小声宽慰他,“先生,您别计较,我爹是粗人,不太会说话,刚你那番话着实让他有些丢面子,他平时不这样的。”
藏海拖着脚腕间粗重的镣铐,脚步有些慢,闻言只道:“无妨,我只是担心照你父亲这个修法,可能会出问题。你要多加留心,一旦发现哪里出了裂缝倾斜,就抓紧带工人们去修补。”
胡谦应下了,目光触及藏海脚腕间黑重的镣铐,不由问道:“先生这镣铐还需戴多久?我看你脚腕上伤处有些重,晚些时候差人给你送些伤药。”
话说出口,胡谦才惊觉无礼,这不是明摆着戳人痛处吗?
藏海却面色如常道:“还需戴满一年。”他谢绝了胡谦的好意,他的伤,自己最清楚,锁链而已,没有什么大碍。相比于之前的自毁和狱中的刑罚,根本算不得什么。
因为日间的顶撞,睌饭时藏海便被为难了。
负责给劳工打饭的是胡大远的兄嫂,轮到藏海时,胡兄长恶狠狠瞪了藏海一眼,勺子一抖,只给藏海盛了小半碗汤。
“听说今天有人在工地上逞能,顶撞工头,懂不懂什么叫守规矩?”
众劳工闻言都看向藏海,藏海却依旧面色平静,只埋头吃饭。但刚端起碗,旁边的一个劳工故意伸肘一撞,将藏海的碗打翻了,汤洒了一地。
众人哈哈大笑。藏海看了众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帐篷外是漫天的飞雪,藏海躺在床上,身侧通铺上的人皆已熟睡。
藏海缩在被子里,风从帐篷的破洞处呼呼刮进来,他又冷又饿,瘦削的手按抚着微痛的腹部,却根本缓解不了腹中的难受。
藏海冷得辗转反侧,破了洞的蓬顶上,有雪霰子慢慢飞旋下来,有些落到了他的额头和通红的鼻尖上。
几近受不住时,身侧似有人轻唤他,藏海应声去看,只见是今日晨间赠饼的那个男孩。
他推过来一个颜色发灰的汤婆子,和一双有些破旧的鞋垫。
“驰道离这儿每天来回三十里路,普通的鞋子会把脚磨破的,你把这个垫在鞋里,会好受些。”男孩道,“就当报答你给我分饼吃。”
藏海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满。”
藏海:“你是东夏人么?”
阿满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你的耳朵,你们不论男女从小都要打耳洞,就算把耳饰摘掉,洞也长不回去了。”藏海咳了几声,缓了缓又道:“还有你的汤婆子。中原的汤婆子皆为铜制,颜色泛黄,你给我的却明显发灰,里面是掺了银粉的,因为东夏温度过低,普通铜制汤婆子很容易被冻裂,难以保存,所以才有这种特有的,发灰的汤婆子。”
阿满见状,只得承认道:“哥哥,你别拆穿我,我爹是大雍人,娘是东夏人,因为打仗都死了。我是偷偷混进来的,讨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阿满又道:“这里不止我,还有高丽人。高丽人为了逃脱世世代代做贵族奴隶的命运,有胆子大的便越过了国境线,来到这里。这里是三国交界之地,没有秩序,只有混乱,是神也不会管的地方。而大家只是想活着。哥哥,如果让大家知道我是东夏人,会被工头赶走的。”
藏海点头:“你放心,我会替你们保守秘密的。”
阿满松了口气,眼神亮晶晶的,“那你呢,大哥哥?你又是怎么来这里的?”
藏海垂眼:“我犯了错…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阿满道:“那你定是犯了很大的错,在这儿的,都是犯了大错的人。”他想了想,又问:“你的家人呢?”
“都没了。”藏海默了默,如实说道。
阿满意识到自己多言了,便不再多问,他钻进藏海身侧的一个空床铺里,藏海亦没有再说话,替他掖了掖被子。
阿满昏昏欲睡时,突然听到身侧人的轻唤,他迷迷糊糊问道:“哥哥,什么事呀?”
藏海道:“我是戴罪之身,不能随意走动,阿满…明日你能不能帮我去寻一个人?”
此处是辽东镇第七座城所属的劳工营,营地共七百多名劳工,负责与东夏交界长城和驰道的修筑工事。他们大部分是从各地贬来的苦役,也有附近吃不饱饭的平民跑来做杂役,先前在鞭下救下藏海的吴三就属于后者。
吴三以为藏海记不得他,可真是低估了藏海过目不忘的本事。藏海还记得他有一个名唤杨敬的表兄,如今是庄之行的副将。
藏海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得罪了胡工头一家,先前在溪边又被军中的士兵们发现了身子,不过多时定会打探到他的身份。到时候自己下场会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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