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夜做了一个梦。
梦境模糊不清,却熟悉无比。
巨大的古树立于公园中央,红带缠满枝干,信笺垂挂树梢,在风中飒飒飘动。
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但像隔着一层薄膜,影影绰绰,不甚清楚。
“顾时夜,你之前有和别人一起在树下许愿吗?”
“没有。”他清楚地听见自己说道,“但现在有了。”
他侧头看向声音来处。
视线交融的片刻,模糊不清的梦境瞬间变得清晰。
顾时夜看见了那个人的脸,再熟悉不过的,他的爱人。
兰口初见,海上重逢,洛宁分别,在漫长岁月中显得微不足道的陈年旧事,却是他终其一生都求不得留不住的全部。
他没由来地觉得自己应当属于梦中的这个世界。
与她相识、相知、相爱。
他们在树下许愿,并肩漫步于小路,听着那个人眉眼弯弯说着生活中的点点琐事,吐槽加班工作的烦恼,讨论着晚饭吃什么
顾时夜只感觉一切恍然如梦,直到沉闷的叩门声“笃笃”响起,清晰于耳。
是公馆的管事方叔。
“什么事?”
顾时夜慢慢抬起眼睛,脸上一片平静。
“顾帅,”方叔试探着问,“今年除夕,一切照旧吗?”
自从夫人离开之后,顾公馆又恢复了曾经的肃静、冷清、死气沉沉。他追随顾时夜十几年,有些事,还是能猜出几分。
顾时夜闻言看了他一眼,合上文件,慢慢道,“嗯。家宴还是办在东山别院,叫他们不必来了。”
方叔应了声是,没有多问便退了出去。
顾时夜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坐直了继续批阅文件。
人定时分,他走出了前楼书房。
顾公馆内已经悬挂起了红灯笼,两侧卫兵见了他,都恭恭敬敬地行礼。他穿过长长的朱红连廊,在后院站定。
傍晚落了雪,倾洒满地银霜。满院红梅灿灿,开得盛意恣肆。
四周万籁俱静,只闻得吹落枝上积雪的簌簌风声。
顾时夜屏住了呼吸。
又是梦吗?
乱花重重,伊人独立。
几丛梅树下,你裹着白绒绒的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两手叠袖交在身前,携着一枝团苞如珠的梅花。
他放缓了脚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怕眼前诸像皆是幻影,一触即碎。
你无意间回眸,只见顾时夜独自站在几步开外,负着手,正静静地看着你。
四目相对,心绪暗涌。
顾时夜一怔,过了几息,慢慢地走近了两步,伸手环抱住你。
周身笼罩着熟悉又清冷的气息,你蹭了蹭他的胸膛。
“四哥,我回来了。”
“嗯。”
静默许久,头顶传来略微犹豫的低沉询问,“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你张了张嘴,却什么承诺也说不出。
这次回来,是你用积分向系统兑换的结果。
在消失的这段时间,你攒了许多积分,多到可以让你在副本里以年为单位存在。虽然积分总有用尽的一天,而以后,哪怕是五年、三年、甚至是一年,只要能再次见到他就足够了。
箍住身后的手微不可察的紧了几分。
你抬头偷偷瞧他。与记忆中无二,面容冷峻,身姿挺拔,但你还是明显感受到岁月在他身上刻画的痕迹。
此时距离兰口初遇已经过去了十年,距离洛宁分别也过去了两年。
这些年顾时夜作为北大洲的掌权者,声势愈盛,周身气质也愈加沉稳从容。
似乎察觉到你的视线,他垂眸望向你,却不说话。
“四哥风姿更胜从前。”
你笑吟吟地在他的侧脸落下一吻。
顾时夜怔了怔,伸手轻轻理了理贴在你脸上的发丝,“外面冷,我们回去。”
你嗯了声,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胳膊朝后楼走去。
那一夜,你依偎在他怀里,絮絮说了许多的话。你讲你的小时候,讲你的朋友们,讲在其他副本的神奇经历。顾时夜就这样安静地听着,紧紧环抱着你,时不时简单应答几句,直到东方渐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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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顾时夜愈发繁忙,但每天仍雷打不动地回来陪你吃饭。
顾时夜问你,晚上的鱼好吃吗?
这鱼是打北珠港破冰捞出就送来了,到洛宁时还活着,很是新鲜。有一回桌上有这道菜,你多夹了几筷子,不成想被他一直记在心里。
顾时夜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深沉,看不出半点温柔晓意。
你抬眼看了看他,又垂下眼,方笑道:“好吃。四哥你真好。”
“嗯,”顾时夜略点了点头,面色如常地应了一声,“喜欢就好。”
同在兰口时一样,年前顾时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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