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她就不自在极了,索性将花店一关,跑去了裁缝玛娜的家里。
玛娜是一个鼻子尖尖的姑娘,她那一头褐色的头发蓬松地卷曲着,看起来总是乱糟糟的,身上时常挂着碎布条,她的声音洪亮,性格直率,看起来大大咧咧,手艺却是极好的,做针线活又快针脚又细密,大家都很喜欢她,卡茜安也不例外。此刻她就坐在玛娜的店里,皱着脸向她诉说家里不请自来的那个男人有多么奇怪。
“你是说他长得跟你的丈夫一模一样吗?”玛娜惊讶地睁大了褐色的眼睛,踩缝纫机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那你是怎么分清楚他是谁的呢?”
“虽然长相是一样的,但是给人的感觉很不相同。”卡茜安想了一会儿,“索斯有点傻愣愣的,可他总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很少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店里,我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好几次我都看见他在偷偷地打量我。”
卡茜安越说越害怕,“索斯从没有跟我提起过他有一个哥哥,对了,从他出现开始索斯就消失不见了,你说他会不会”
“天哪!”玛娜惊呼道,“索斯不见了?那你应该早一点来我这里的!可怜的孩子,指不定那个男人想要对你做什么呢!你就住在我这里,等你的丈夫回来你再回去吧!”
“谢谢你玛娜!”卡茜安感激地抱住她。
为了报答玛娜,卡茜安主动承担起了打扫和煮饭的任务。就在她买菜回来的路上,她遇到了一个受了重伤的女孩,她倒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要不是卡茜安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也不会发现她。她用尽全力将她背起来,送到医馆,替她垫付了医药费。医生说她伤得很重,不一定能活下来,卡茜安心存怜悯,希望医生可以尽全力救治她。
垫付完医药费,卡茜安的身上就没有什么钱了,她做完饭后跟玛娜说了一声,回到家里拿钱。她租的这个房子一楼是花店,二楼是卧室和厨房,她本来还担心遇到塞西怎么办,却没想到二楼空荡荡的,塞西不在家里。这让她松了口气,拿完钱后她又去屋后的花圃转了一圈,本以为多少有需要照顾的地方,没想到她连一颗杂草都没有看见,土地不仅湿润,还有明显被翻过的迹象,她的花每一株都很有精神,这显然是塞西的功劳。
这让卡茜安心情复杂了起来,在她看来有耐心侍弄花草的人一般都坏不到哪里去,她是否将塞西想得太过邪恶了呢?可一个陌生的男人确实令她心生恐惧,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警惕,但她得为自己的安全负责,所以哪怕要误会对方,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卡茜安心中的负罪感消失了。她突然又想到,这里明明是自己租下的房子,为什么陌生人进入到这里的时候,离开的却是她呢?为什么她脑海中第一个想法是自己逃跑,而不是将那个男人赶出去?就因为他长了一张和索斯一模一样的脸?可是索斯真的是她的丈夫吗?
这个问题再一次毫无缘由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卡茜安的记忆有缺失,所以她总觉得自己的大脑混沌,再加上她之前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什么人同她说话,她的反应就变得越发迟钝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靠自己的能力开了一家店,每天都要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她迅速地从外界汲取知识,她感觉自己仿佛生锈了的大脑像涂了润滑油一样飞快地转了起来。诚然,她承认自己与索斯或许有着很长的一起生活的经历,索斯很像她的丈夫,但是这段关系没有目击者,他们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身边的人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两个,谁来证明这段关系确实存在呢?
玛娜也曾经跟一个男人一起生活过,但是他们没有去过教堂,没有在神父的面前宣誓,后来那个男人希望玛娜将裁缝店关掉跟他一起去他的老家生活,玛娜拒绝了,她从不承认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当卡茜安听见这个故事的时候,她的大脑就像是被浇了一桶冷水,一下子通透了。她是因为大脑中的那些记忆才相信了索斯对她说的话,可一起生活就一定是夫妻吗?她有什么必要将索斯当作丈夫吗?就算是丈夫,她就一定要依附于他、对他言听计从吗?
玛娜教会了她许多,也让她看见了一种与相夫教子截然不同的人生。卡茜安没有任何迟疑就肯定了这种生活方式,她隐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她以前就是这样的,不依靠任何人,仅仅靠自己的双手活下来。
卡茜安决定等塞西回来就请他离开这里。她不认识他,所以她没有必要收留他,更不应该因为他而暂停营业,要知道她的身上还背负着债务,时间就是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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