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时起来喝碗米粥,就听训,做管家分配的活计。大婆子说修缮房顶,二婆子说着急赶制绣衣,吵吵嚷嚷一早上,我的活相对比较简单固定,不是擦廊柱,就是清洗地面。偷懒,不仔细,都会被说。不过地儿就那么大,忙完,太阳就西斜了。
爹说,如果你选择快乐,你就会快乐。我在擦廊柱时,发明了七步之歌,就是说,柱子与柱子之间刚好七步,走完这七步调子刚好哼完,曲子也是我自己发明的,世间绝无仅有。
我这么忍,是为着有一天能回家,若我不甘心,我闹,尹辗就会说那你入宫,做主子。可是除皇帝外,上面就没人了吗,即使得宠,也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全凭一人做主。
但是人如果太忍,就会被人认为好欺负。主子对奴才打骂,奴才就对更下层的奴才打骂,人与人的压迫总是存在的,不会消失,不会泯灭,只会转移。
她们私下嘲笑议论我,我倒无所谓,从小到大这么过来的,左右不差这么一段时间。既没打算在这种地方发展什么姐妹感情,也没有结交深厚友谊的必要。在廊下擦地时,三三两两婢女结伴而归,路过长廊总会对我窃窃私语,捂嘴偷笑。
客人变奴婢,是,很丢人。但我凭我的双手劳动,辛苦苟活,又不是吃白食,又有什么丢人?
我把抹布往水桶里一扔,提桶回去倒脏水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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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宅斗的手段,不可谓高明。
宁府捉贼,命众人站作一排。她说自己丢了绣囊,借故挑衅,除了老夫人屋里的,不论哪个屋的下人奴婢都被叫出来,一一盘查。
“今儿要给一些手脚不干净的教训。”这话是说给黛夫人,以及她的侍婢听的,“俗话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们看着这王爷府看家守门的人少了,院儿也冷清了就觉得机会来了是吧?当初我就说不要把守院儿的裁掉,这下好了吧,丢了东西事儿大了。”
郑媪出声打圆场:“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实在不能说跟大夫人有关系,二夫人要不您再想想这绣囊是放哪里去了……”
“你少和稀泥!”她不依不饶,来回巡视,“是谁拿的,自个站出来!”
那厢门一推开,躲在门背后偷听的黛夫人袅袅婷婷踱着步子过来:“我当多大个事儿,吵吵闹闹的,听妹妹的意思,是在指责姐姐办事不利,考虑不周。这还不好办,家规处置。”
下人们一听,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嗦。
因为我没有体会过家规,暂时不能与之共情,但也头皮发麻。
假如这是话本,那我就是不重要的配角,心里祈祷,快点演完快点结束,赶紧翻页。
她要所有人伸手,一人五大板。这五大板下去,手肿两三天不能干活。
轮到我,她提着板子站到我面前,空气凝滞,压力极大。
“你刚到府上时间不长,是不是你拿的?”
又来,看脸抓贼?我在心里叹气。
“不是。”
她五大板下来,一点没轻,反而比别人重,只因为我是“外人”。
硬扛了这几板子,疼得麻麻,我把账记到尹辗头上。
太该死了,宅斗就宅斗,牺牲的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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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听闻府中婢女争相在说二爷回来了,他们口中这个二爷,似乎被调配到东城做都尉。这次回玦归家,待不到两月就要走。二爷到家那天,大主母带了一群侍婢到门口去迎,二爷从马车上下来,老夫人就扑上去泣泪连连道:“二郎,我的二郎!”
迎他的队伍里自然没有我,我都是听说的。宁大人是高兴的,家宴其乐融融,但宁赜并不欢迎,融不到气氛中去,他对这个弟弟不闻不问,不管不顾,食毕便离席。宁二爷不恼不怒,不嗔不怪,好似没脾气。
看得出他人缘颇丰的一个人,亲和力十足,奴婢下人簇拥着,争先恐后告知他府内大小事。
“前些日子来了个丑女,本来是客人,突然之间变成奴婢……”
“就是南城疯疯癫癫的那个曲小姐,可有名了,不止是长得丑……”
“她挺怪的,形事做派都怪得出奇!……”
到长廊我刚好在擦地,走到这里,他看见擦地的我,惊了一瞬。按理说,府上做活的人多了去,主人家都抬腿略过,看也不会看一眼。但我刚好抬起头看见他,见他惊那一下,心说是不是挡住了路,就要提起桶走开一些。
可能我脚蹲麻了提桶的模样太过狼狈,这些人笑得前仰后合。
宁二爷对我笑笑,抱歉地作揖道,“下人不懂事,小姐莫怪罪。既是家父府上客人,不必在意别人怎么说。宁某到得晚些,不知小姐饭否,要是没有就请小姐一道。”
据他说,他吃了,没吃饱。又叫人热来一些烧鸡烧鹅,摆上两壶小酒,坐在院子露天处开席。我很久没吃过这些好东西了,很难拒绝他。他说不必客气,那就不用客气,难吞虎咽。
人要许久不跟人说话,找到个聊天对象,就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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