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书人”,听起来最威风的一个是“狐说先生”,一是指他的面具为一只狐,二是说他的故事太过荒诞离奇,光怪陆离,听到最后都会怀疑他是不是胡说的。
她说他今日说那故事,与尤庄的状况好不相似,只不过换成了一窝黄鼠狼。他说的这黄鼠狼嫁女的故事,同是大老爷为一老翁,底下有十几房夫人,其中一房说着说着就在故事里消失了,她从阁里出来,后知后觉才想到:七夫人到底去哪儿了呢。
我也很想知道,好好一个大活人,怎地就在世上蒸发,不翼而飞。
大夫人从七夫人失踪后,反倒病好了。以前晚上歇斯底里半疯不痴的,现在倒同二夫人一起吃吃斋,念念佛,没犯病了。
“大夫人跟尤老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且门当户对,亲上加亲,可惜后面大夫人娘家没落了,大夫人在尤家越来越没地位,渐渐地就后面这个样子。想一个名门千金,经历了家族从兴盛到没落,一下从天上掉到了地上,这中间的落差肯定接受不了。之前被人捧在手心多高高在上啊,后来尤老爷接连纳了几房小妾,随随便便都可以爬到她头上。”
仟儿拿了一床毯子来给我盖上,我顿时感觉自己老态龙钟已经步入晚年生活。她接过我的话茬道:“二夫人和其他几位没什么来往,深居简出的,每日就是浇浇花,念念佛,也不去招惹谁,为人处世极其低调,只求安稳度过下半辈子就好。三夫人前些年病逝了。四夫人、五夫人是一对双胞胎,连孩子都是一起生,两个女儿也像双胞胎一样。尤老板做梦都想把女儿送进宫去,对女儿们的才艺十分重视。”
“嗯,除了前三个女儿已经出嫁外,前些日子我看到尤老板剩下的几个女儿都在勤练歌舞,善琴的攻琴,善书法的攻书法,请的还是玦城最有名的老师,最近好像加紧了练习强度,气氛十分紧张,丝毫都不敢松懈。”
“毕竟长公主宴要开始了,成为太子妃,或者一战成名被皇帝注意到,都是难得的机会。想我上次参加这类宴席,那就是噩梦的开始,我要是不去凑热闹就不会遇到尹辗,没有遇到尹辗就不会进宫……算了,不提也罢。”
“六夫人我知道去年发生意外去世了,七夫人呢?还没有消息?”
我摇头,“无人在意,当作从没有这个人。就像是某天下午,都在干着自己的事情,砰的一下,七夫人就消失了。连化成一缕青烟这样繁琐的过程都省略了,让人抓不到一点烟尘好寻出蛛丝马迹,实在是太诡异了。”
“我那天旁敲侧击向七八九夫人打听,本来说的好好的,一听到我提起七夫人,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连轰带赶把我驱走了,都是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让我凭白在这个无亲无故的地方得罪了几位夫人。”
“她们年龄都不大,和我们年纪相仿,我以为会很好说话,再说送了她们那么多胭脂水粉,金银首饰的,我可是大出血啊,都没给我透露半点。对这件事这么忌讳莫深,避之不及,她们肯定知道些什么。仟儿,你哪天去向十夫人打听打听……”
“我可不去了,要去你自己去,哦,我忘了你哪儿都去不了。十夫人胆子那么小,什么事都不参与,你问她她肯定躲起来,说她什么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什么,也都不会说的。”
我略一沉思,也许该从别的地方寻找突破口。“尤老爷的女儿呢?有没有可能知道此事。”
“我只知道前三个女儿出嫁了,四五女儿到了适婚的年纪,尚未出阁,剩下三个还小,其余的都不了解。”
“尤老板的头几个女儿嫁的不错,嫡女为大夫人所出,之后就没生过孩子,听说就是因此受到尤老板冷落。二女儿、三女儿都是二夫人的,一个嫁给了兵部尚书,一个嫁给了最大的珠宝铺老板,在官场有姻亲,在商场有人脉,尤老板走得这步好棋。四五女儿就是那对不是双胞胎胜似双胞胎的姐妹,尤老板宠的有些过头,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其余三个女儿年龄虽小,据说尤老板打算也让她们去宴会上试一试,天呐,最小的才九岁啊,看上的人是炼铜吗,至于大女儿……”
我想到那日在喜宴上看到的身骑白马,衣着男装的女子,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十足的男子气概,完全看不出是女儿身。
“据说钱庄生意刚起来那阵,大女儿就开始帮父亲打理生意,扮作男子更方便行事,尤老板也当作儿子养,到了适婚的年纪也没有时间谈婚论嫁。作为大姐,搞定两个妹妹的婚事之后,才匆匆招了一个女婿入赘,听说她挑丈夫的条件都是精明能干,能帮家里处理生意的。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处理事务,好几家分行当铺都归她在管,我想,她的两个妹妹能嫁入豪门,她的功劳应该不小。”
那么——
“她在这个时候赶回来,应该不止是为了参加父亲的喜宴。”我转向仟儿道,“你猜明日长公主宴,尤家女儿入皇室大门,尤家大小姐会在其中起到多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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