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帮人哈哈大笑起来,“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的心掉下来,狠狠沉进了地狱。
那人俯下身,在我耳边道,“找了你好久啊,覃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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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殊
打开门,走进院内,我看见他倒在地上,衣衫褴褛,形影破败,起先拐过墙角,便听到了他的笑声,阵阵飘荡在院墙内,我心颤抖得厉害。
他躺在地上,身上全是伤,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白色袭衣到处是污垢血迹,他还在笑,不笑到咽气为止不罢休。这个笨蛋。
他没看见我,不然不会在尹辗出来我跟他说第一句话时笑声戛然而止。
我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我说,“我进。”
我进宫,哪里都可以,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别再伤害他了。
别打了,我做什么都可以。
求求你了。
后来我不太记得,尹辗说了好,你们都以这种方式跪我,好得很,覃翡玉昂起头倒着看到我,突然疯了一样大喊大叫,手在地上爬,他身后的人又将他拖回去,他喊的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只记得他被拖走时,地上留下十道五指印长长的血痕。
那天我被尹辗拦下时我像他一样笑,我靠在马车壁上,不是笑自己不自量力,就是想笑,突然就开解了。掀开帘子那人怔怔地看着我,看着我笑,看着我发疯,我从他手边的缝隙间看到马车夫已经倒在马背上,浑身血迹,我说麻烦好好安葬他,他本不该因为如此徒劳无功毫无意义的事死。
除开我自己之外,任何一个人为此事、为我死都是不值得,不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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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晚,我们坐在院子里,他讲,“无数个日日夜夜我都是孤身一人。”
因为我告诉他我之前都是一个人被关着,好无聊,好孤单。
“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能看见存在我的脑海和幻想之中的朋友,除了满室漆黑和填不满的空洞,就只剩下这些看不见的朋友作陪。
奇怪的是,不管孤独和落寞如何侵袭,我从未想过找一个现实的人疏解。
我是那个对着空气和四面墙说话的怪小孩。在脑袋里编织很长很长的故事与梦境,以此打发无聊的时间。自己给自己讲故事,不予任何人说。
每一个朋友都喜欢我的教养,喜欢我说漂亮的话和好笑的笑话,却没有人真正在意我想说的话。”
我说,“我懂了,你自闭又孤僻。”
他笑笑,“所以你怀疑这样的我讲出来的话,你讨厌我的反复无常和捉磨不透,我不怪你,我只是需要确认,确认伸出手是值得的,但我后来发觉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不知道他具体指什么,只觉得他认错认得真诚,拍拍他的肩宽慰道,“没关系的。”
“但是你出现了,很奇怪,你也很奇怪,你愿意一直听我讲故事吗?”
我说我愿意的,我喜欢你那些故事。
他就笑了,无比好看。
但他今天没有那么好看了。
他狼狈,满身血污,满目疮痍,而造成这些的是我,罪魁祸首在我。
他本可以讲着他的故事,一路走一路记载,在路边支个摊,贩卖他的故事跟拓下的神鬼图,送上一碗野山茶,如果你愿意听他的故事。
他本可以逍遥自在,遨游天地间,像他说过的向往的东方朔、干宝,徐霞客,编着一本自己的游记或志怪小说,而不是同我一道,圄囹在这小小一方。
我是天生被困住的人,他是不羁自由的魂。
他本不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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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辗把我抓回来那天,他说,“隐生呢,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药。”
他低垂眼眸,语气很淡,“可是我见他医了你小半年都没把你治好。或许你自己才是最大的病,是他永远治不好的病,他治你这个病只有一种方法,像贴着一块狗皮膏药。”
我潸然泪下,哭了很久,我曾经以为是他困住了我,现在才知,是我困住了他。
后来我不再哭了,浑浑噩噩半个月过去,我都忘了哭是一种什么感觉。
事实上我感觉不到任何感觉,是一种比麻木更难以形容的无感,好像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你伸出手虚空中抓不到任何东西。
出事以后,从那一天起,蒋昭就马不停蹄地一直没有休息过。严庭艾被禁足,他就一个人去找;官兵不能进睽天关,他就亲自去闯;严大人不肯加派人手,他就从南城调了一批自己的人过来;朝廷的人封了山,他就带着人从侧面悄悄潜入,漫山遍野地找。
他做了所有他能做的,试了所有能试的方法。
直到一个月前的某一天,有人传出覃翡玉死了。封山的人在山谷底下,悬崖下面发现了他的尸体。
蒋昭跟我的反应一样,不可能。
他抓着头发蹲下来,拳头捶地,“我他妈难道没事吗?除了找人就是找人,生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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