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他不再谈,转而问我:“她为什么一年只见一次客?”
我信手拈来编好的谎话:“她有一种罕见皮肤病,不能暴露在阳光下。这种病人肌白如雪,肤如凝脂,故而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他手指点着桌子:“想到了陛下一些风流韵事。”
忽然道:“那姑娘应当留不了多久。”
我正要说话,旁边有人过来打岔,“王爷,听说贵府收藏奇珍异宝甚多,还有名帖山川兽禽画,”是吏部尚书魏秉,他喝得醉醺醺的,“可否一开珍宝藏室,让老夫们开开眼呐?”
“我现在不仅有山川河流花鸟鱼虫水墨画,还有人物画。”谌辛焕笑道。
我心脏往下一落。“魏大人,字画皇帝宫中最多,宴请群臣时可以请奏陛下。”
“说得极是!”谌辛焕开怀地笑道,“皇帝的美人画像藏室,我看唯独缺了我这一幅,瞬间叫别的那些黯然失色,等万寿节献礼,我看就献这幅画好了!”
“怎地脸色这样难看,”他看着我笑道,“开个玩笑。”
我没笑。但激起了魏秉跟其他几位大人的兴趣,吵吵着要看,谌辛焕就去叫人拿了。画卷展开,孔子圣像,哪有什么美人。大伙都大失所望嘁一声,只有我暗自松下一口气。
此后我沉默地喝酒,他再来招惹我都不搭理。他道:“十年前我跟尹辗吵了一架,再也没见过,覃隐,你要是能让他来见我,我就放过你。”
说完他仰头灌下一杯,离开,眼睛却是看着我的。
什么破事。
我问尹辗要他的精锐,说要去捉拿晏谙,他好笑:“你自己放出去的人,这会儿又要自己带我的人去捉?事儿可不是这么办的啊,隐生。”
知道他不能同意,我苦笑一声,“当我没提。”
“你真的要捉晏谙?”
“不是。”
他等我自己交代。
“我要去劫谌辛焕代为保管的银子,张灵诲通过他洗的钱。”
他给我了,精锐中的三分之二。但我觉得他在等着看笑话,看我以卵投石,以指挠沸,如何到最后粉身碎骨,头破血流。
光有尹辗的人还不够,嫁祸于人这种方式,未免太小儿科,轻易被人识破。我借走这支暗使精锐,同时就是使他在监视我,一举一动,他们都会向他呈报。
凡病者医,首寻症结。症结所在——他们曾有什么过往。
一支烛灯烧了半宿,我坐在桌前想着这件事,两旁的暗使一动不动,我坐多久他们就等多久,仿佛一群只听命令的傀儡。
劫,是一定要劫,问题是,然后呢?
需要一个内应。
我在这些人中挑了一个高矮胖瘦与崇任东差不多的,让老曹带他下到地室。片刻后,再出来时,就是一个与原来的崇任东一模一样,可以以假乱真的假崇任东。
烟叶刚好捣碎,再加上点药末,往研钵中加水,再倒入碗中,端给他,“喝了。”
这药会坏掉他的嗓子,又哑又干涩,但并非不可逆的。
晚上我让另一人护送他至谌辛焕的王府,之前约定了暗号和接头时间,他会放人进去。
再晚一点,就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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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使向尹辗禀述这件事,他听完,第一句话就是:“谌辛焕为什么给他开门,他不认识崇任东吗?”
他认识崇任东,但因着我跟他这一层不为人知的赌注的关系,他没有多问。
尹辗困惑的点在于:谌辛焕为何会给已死之人、谋逆之犯崇任东开门。
通报的暗使道:“出发之前检查过,是我们的人,戴的面具。”
尹辗点着笔想了一阵,“我是问,谌辛焕为什么会。”他转向黑暗角落里的一个人,“晏谙,你最了解崇任东,你告诉我睿顼王跟他有什么渊源?”
晏谙从黑暗阴影中走出来,恭敬行礼道:“大人,小的不知。”
“那你来投靠我,什么情报都不带,我留你做甚?”
“我只要杀掉覃隐,别无所求。”他声音坚定,“杀掉覃隐,我就能拿到崇任东的一切,他的暗部,他的财富,他的江湖地位。”
说完跪下在地上一磕,“大人,此番带来的一十二暗部成员还不够表达我的诚心吗?”
晏谙背叛一事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付箬摆出二十一块牌子,将它们一股脑倒出来,倾倒在桌上,把其中晏谙有可能知道的十二块令牌找出来,放到一旁。还好崇任东留了一手,没有交给他全部。
他一阵翻找,最后也不能确定是哪十二个人。有八个人十分肯定,两个人不敢确定,还有两个完全不知。这些被尹辗知道的,我们不能用了,用就是踩雷。
我把那八个人的牌子扔进纸篓,“剩下的,一个一个试。”
崇任东的暗部一半都在朝堂之上,其余则化作市井小民,富商巨贾,分布在各处,涉及各行各业,无所不在。尹辗势必已经派人监视这十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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