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杂交的后代,吐丝量大,蚕丝更为结实,柔韧,做出的丝绸更为光滑,优质。但两种蚕生活习性生存环境不同,杂交配种困难,前人摸索方法无数,成功者寥寥无几。珗薛与隗逐试着改良,想法是有许多稀奇古怪点子的珗薛提出来的,增进及补益是隗逐。他把器皿工具都备好,跟珗薛一起捡蚕茧。两个人边捡边讨论。
“这种丝能重新命名吗?比如说叫珗薛隗逐丝,珗逐丝?”珗薛问。
“不确定能不能量产,我们还需要继续改进。”隗逐比较务实,也沉得住气。
“那这些蚕吐的第一批丝做的丝绸,能先给我做一件衣服吗?”
“自然,娘娘应当拥有这第一件金缕蚕丝衣。”
两人肩碰着肩,手上一刻也没闲下来,珗薛从蚕丝质地问到蚕蛹情况,而隗逐水都没烧开。笑闹间外边蚕架挪移得差不多,几百蚕篚近乎搬空,珗薛捡起蚕茧放进篮子里,食指拇指捻着放在阳光下观察是否健康。
“隗逐,你来做程夫吧。”珗薛漫不经心说了一句。
隗逐坐在锅炉蒸架旁,拿着一本《桑经》在看,听到这话愣了数息。
“署上你的名字,就可以登载在《四方物志》上了。”
这些话听不出情绪,珗薛低着头在拨弄挑选成熟蚕茧,专心致志。
“可是,”隗逐抚弄下巴道,“我听闻前几天覃大人在朝堂上公然攻击朱委闰,大骂朱是个输不起的小人,大抵还是有希望的,娘娘不要太过悲观……”
珗薛蓦然转身,触到她的眼神,隗逐说不下去了。
他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话,刚合上书,听见啪嗒一声。珗薛低头看篮子,欲哭无泪。
“它坏掉了。”竹片断了。
珗薛蹲下身捡拾,漏了个大洞的篮子被丢在旁边。隗逐想过去帮她,无奈水开了。她捡起蚕茧放回蚕篚,拿起篮筐仔细检查,翻来覆去地看找办法修好它,她蹲在那捣鼓的时间,没注意到蚕房外站了一个人。
那人走到她身旁,问她“怎么了”,珗薛心里一震。
手脚僵硬,冻住般定在那里,不会说话,也不会思考。
覃隐也蹲下身,接过她手里的竹筐。日光从牖窗拓出一扇扇方形的亮块规整排列在蚕房的地面上,他们在蚕架的遮影之下,浮尘飘动。他还是有小半边脑袋被照射到,垂着眼睫专注而认真,手指勾着断裂的竹碥在脑中构思数种方式尝试拼接,沉进思考里很深。
闲云散去炎阳没有遮蔽陡然升高一层光度,室内更加明亮。纵然手巧如他救过很多别人下结论救不了的病人,也只能对提篮宣布放弃,抬起眼眸微微侧头看她。
“我帮你再做一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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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殊洗净手,取下面具,牵着他走到床榻,放下罗帐。
覃隐失忆后第一次在床榻间看见她不戴面具真正的样子。眼角一抹淡红,染血一样的胭脂面,鲜艳欲滴的唇,媚意浑然天成,任何一个在她身上的男人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翟秋子没有自己站起来。
她是神志清楚地自己躺下去。
两人紧扣的十指让那天看戏的她像一个弥天大笑话。
正因为清醒,才更加令人可悲,更加叫人难过,更加使人不齿。
不齿的是她还试图说服自己,不过是给他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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